梁实秋(1902~1987年),中国现代学者、散文家。浙江杭州人,生于北京。1915年进入清华留美预科学习,1923年毕业。随后赴美留学,进入哈佛大学研究所,攻读文学硕士学位。
回国后曾在多所大学任教授。1949年去台北,任教多所大学。1966年退休。在美、台两地轮流居住。毕生从事英国文学的教学和研究,于1967年译完《莎士比亚全集》40册,并有《英国文学史》专著行世。在文学创作上,尤以散文突出,代表作有《雅舍小品》等。
《雅舍小品》是梁实秋在抗战时期创作的散文集,其时,梁实秋居住在四川省重庆,条件简陋,但写主人清贫乐道的心性,却为居室取名“雅舍”,而正是在此室,梁实秋创作了数十篇风格独特的散文,在中国现代散文中独树一帜。
《雅舍小品》的内容有以下几类:
延展自我,抒发志趣。《雅舍》是其中的名篇,写作者的居室,先写室外环境:砖柱掌顶,简陋单薄;竹篱泥墙,黑瓦覆顶,有窗无玻璃,无以遮风挡雨;居室门窗不严,老鼠、蚊子极多,令人夜晚无法安眠;室内陈设简朴整洁,不张挂名公巨卿照片博士文凭、丝织西湖十景、电影明星照片,他幽默地将“名公巨卿”与他们素来看不起的牙医、理发师并列,暗示这些人都是庸俗之徒,都属于作者不欢迎的人物。下面又归于正题:“雅舍所有,毫无新奇,但一物一事之安排布置俱不俗”,而“人入我室,即知此是我室”。不仅显示出“室”的别致,也显示出主人的个性。另外如《搬家》、《同乡》等,也是此类文章。
观察人生世态。如《排队》一文。作者援古论今,对比外国人的自觉排队,提倡一种谦让、讲秩序的精神。委婉地批评了当下不守公纪的风气。在《骂人的艺术》中,作者指出,骂人应“适可而止”、“知彼知己”、“态度镇静”、“远交近攻”等,分析精到,语言诙谐有趣,带有一种机智尖刻的嬉皮士风格。
写吃食,展现生活情趣。作者笔下包罗万象,小到《味精》,大到《狮子头》,无不信手拈来,侃侃而谈。作者援古用今,追根溯源,字里行间洋溢着浓厚的文化气息。
梁实秋以散文饮誉文坛,始于他1940年应刘英士之邀以“子佳”为笔名在《星期评论》陆续发表的《雅舍小品》。后来,梁实秋将他1939年至1947年间的散文三十四篇编为一辑,仍以《雅舍小品》为书名印行。不料此书一出,风行不衰,至今居然发行了五十余版,创中国现代散文发行的最高记录。
《雅舍小品》中的“雅舍”,指的是梁实秋在重庆北碚与友人合住的六间陋室。房子的基本用途主要是遮风避雨,防止入侵;而雅舍却“篦墙不固,门窗不严”,“风来则洞若凉亭”,“雨来则渗如滴漏”。但梁实秋却独出匠心地择取了一个表现角度--从苦难中寻觅诗意。且看他对于雨天雅舍的一段描写:“细雨蒙蒙之际,雅舍亦复有趣。推窗展望,俨然米氏章法,若云若雾,一片弥漫。但若大雨滂沱,我就又惶悚不安了,屋顶湿印到处都有。起初如碗大,俄而扩大如盆,继则滴水乃不绝,终乃屋顶灰泥突然崩裂,如奇葩初绽,砉然一声而泥水下注……”由屋顶崩裂而联想到奇葩初绽,这样一种“游心于物外,不为世俗所累”的自我陶醉的处世哲学和超功利的审美态度,显然是受道家(特别是庄子)人生观、美学观的影响。
古今中外的散文大家,无不以语言的简约性作为衡量语言表现力的一个至关重要的标准。梁实秋深解此中三昧。梁实秋创作散文,以胡适的白话文为样板,追求“绚烂之极趋于平淡”的境界。为此,他在篇幅上力求浓缩,删芟枝蔓;在语言上,摅词搞藻,期于至当。由于梁实秋深谙“割爱”的艺术原则,所以他的散文清楚而有姿态,简单而有力量,美在简洁,美在适当。
梁实秋散文的艺术个性,还表现在他那独特的文调。阅读梁实秋的散文,不难发现作者在自觉追求声韵音节的效果。他的散文,不讲究排偶,但于参差不齐之中寓有整齐排偶之笔;不拘于格律,但有时也自然有平仄的谐调和声韵的配合,读起来朗朗上口,保持了适当的节奏之美。
梁实秋散文的成就,当然得益于他对人性百态的洞察,因此能够在作品中层层剥视,娓娓道来。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在中西文化领域的精湛造诣。梁实秋认为,中国文化有些地方优于西方,西方文化也有些地方优于东方,因此,他既反对妄自尊大,又反对妄自菲薄,而主张虚心接纳外来文化,并与我们的传统文化融解一起。梁实秋小时虽然未入私塾,但他对唐宋八大家的散文以及杜诗极为熟悉。他经常揣摩这些诗文的章法、句法、声调、词藻的特点及行文技巧,使自己的白话散文能符合“文”的要求,而不仅仅是白话。梁实秋的散文崇尚简洁,重视文调,追求文调洁雅与感情渗入的有机统一,又显然是师法西方的古典主义。“中外逢源,古今无阻”--这既是梁实秋散文的个性,又是这种个性形成的原因。
朱光潜:《雅舍小品》对于文学的贡献在翻译莎士比亚的工作之上。
冰心:实秋不但能说会道,写或译起文章来,也是下笔千言,尤其是小品文字,更是信手拈来,谐而不俗。
陈漱渝:梁实秋的散文,机智闪烁,谐趣迭生,严肃中见幽默,幽默中见文采,而丝毫不堕俗趣。
作者对自己的一生以蘸满深情的笔墨娓娓道来,洗练简白,趣味盎然,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和文学价值。如能再和梁氏与韩菁清的情书结合来读,一定别具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