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这次下山,原本是涵素真人听闻人间出了神仙,闹得沸沸扬扬的,故而让他下山看看。结果陵越还没走到廊州,江州这边就有了疫病,也拖住了他的脚步。
和欧阳少恭交流过后,不仅神仙的事搞明白了,连陵越没有头绪的江州疫病也找到了解决方式。欧阳少恭和陵越找了个地方休养,顺便安抚受苦了的飞流。
“这是我从天墉城带出来的小玩意儿,给了飞流玩吧……”
见欧阳少恭如何哄不住气闷的小孩子,陵越忽然福至心灵地从怀里摸出一把竹笛,蹲下来递给坐着的飞流。陵越是天墉城里的大师兄,下面一群的师弟师妹什么大事小事都由他过问,简直比皇宫里的大太监还惨。
至少大太监照顾的是一个皇上,而陵越面对的则是一群熊孩子。这久而久之的,最后练就了他一身的哄孩子技能,可比欧阳少恭这非专业的强多了。
竹笛拿出来飞流的眼睛就转不动了,他向来喜欢那些手工的小玩意儿,当初才会被欧阳少恭一个草编的东西收买,现在拿着竹笛简直一扫方才的不快,笑得灿烂地像朵盛开的花,又寻了由头躲进自家娘亲的怀里。
“少恭既然是青玉坛的人,可是从青玉坛出来的?”
陵越看着两人都得到了满足,这才放心地点了堆火,把带着的干粮烤一烤下肚,准备与欧阳少恭找些话题随意聊聊。他总觉得“欧阳少恭”这名字眼熟,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到,听到过,忍不住就想打听一番。
天墉城也有不少青玉坛的族人,复姓欧阳的却是一个没有,难不成还是个假名?陵越想到这里,翻着干粮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看一眼平静的欧阳少恭。
其实说起来欧阳少恭与天墉城的渊源真不浅,他的母亲就是从天墉城出来的人,兄长雷严也在天墉城做了个挂名的长老,而他本人也……
欧阳少恭懒得解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干脆从怀里摸出来一块东西来,拿在手里在陵越眼前一晃又收回去,看着他错愕的模样笑起来。
“论起来的话,我似乎该喊一句大师兄了!”
提起来自己辈分的问题欧阳少恭就止不住地郁闷,原本按着青玉坛和天墉城世代的规矩,他应该由掌教真人代师收徒,只是当年他拜师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稀里糊涂地拜在涵素真人门下。
这下可好了,从此以后看到自己的兄长要喊师叔,自己的母亲则成了师叔祖一辈的人物。
欧阳少恭不满地瞪了陵越一眼,暗自想着若是自己当年拜师没有出问题,现在这个臭小子应该喊自己师叔,怎么会成了他喊人家“师兄”的场面。
陵越看着一闪而过的玛瑙牌,还是认出来这是天墉城弟子的标记,顿时想明白了许多问题,笑着接一句原来是不曾见过的师弟!
“我说少恭的名字怎么眼熟,现在一想分明是每年清点弟子花名册的时候都会看到,原来如此。”
天墉城里掌教真人和执建长老是不管事的,更别提其他老得不会动弹,只懂修炼的长老了,陵越这大师兄兼********的,就得把天墉城的大部分事物承包,每年清点弟子花名册也是他做了好多年的事情。
飞流听着两人的交谈虽然听不懂多少,但也看得出来他俩相谈甚欢,忍不住就想到前几天打自己屁股的蔺晨,扯着欧阳少恭地袖子低声问一句这是,师兄?
“飞流乖,我们先跟着陵越师兄把江州的疫病解决,再回廊州找蔺晨好不好?”
听着欧阳少恭如此说,飞流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不要坚决不要!面前的师兄可比蔺晨那没皮没脸地得飞流喜欢多了,怎么会愿意舍弃陵越换蔺晨呢!不要,坚决不要,飞流又忍不住蹭了蹭欧阳少恭地肩头。
陵越看着两人的模样好奇,这像兄弟又像父子的,到底什么关系?再看飞流清明的眼神里略有些异色,分明是心智不全的孩子,忍不住问一句刚才忘了问,这是少恭的弟弟吗?
欧阳少恭正想开口呢,飞流忽然撞进他怀里把他即将出口的话咽回去,抱着他的腰给陵越嘚瑟。
“娘亲——”
d(?д??)陵越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两人。现在只庆幸刚才他不是在喝水,不然喷出来就足够熄灭火堆了,但是手里的树枝一个不甚没拿好,就落在地上,弄脏了块干粮。只是陵越现在没有心思顾虑这些,而是结巴着开口,这这这怎么就成了娘亲,不是自己的师弟吗!
就算眼前的师弟长得的确俊秀好看,那也实实在在是个带把的男人啊!
欧阳少恭尴尬地咳嗽两声,把怀里虫子一样不老实的飞流拉出来自己坐着,无力解释,自己都觉得是越描越黑一般。
“这是我在东海救了的一个孩子,记不得前事,看到谁就喊娘,我就将人留在了身边照顾!”
骗谁呢,说谎话能不能良心一点!看到谁都喊娘,怎么刚才看到陵越就一脸淡然,既不见他喊娘,也没见他扑过来随便蹭!陵越心里虽然一点不相信,面上则是一派自若,找些话题缓解尴尬。
“这样的孩子也实在可怜,前些年师尊在后山救了个孩子,也是我来照顾的。平时令人心疼,比那些年长的还要懂事,从来没有给我惹过祸……”
欧阳少恭心里发苦,心说你这是感同身受还是来炫耀嘚瑟的啊,明摆着欺负人啊!他还苦恼整日被飞流喊娘,那人却在感叹师弟早熟懂事,果然一样人不一样事。分明都是捡了个孩子养着,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陵越不晓得是回想起自己可怜师弟,还是觉得瞪着眼睛不说话的飞流可爱,忍不住伸手过来揉他头发。用的力度适中,比蔺晨大力揉搓地时候舒服多了,抬头再看到他脸上令人信服的浅笑,飞流也忍不住蹭过去。
“师兄……”
你娘亲喊我师兄,你也喊我师兄,这不是明显差辈了么?陵越心里吐槽,而后笑着低头问一句怎么了,告诫自己这不是占便宜,就是孩子不懂事!自家师弟小时候,有段时间不也是把自个儿当做爹吗!
“飞流对吗,今年多大了?”
陵越趁着离得近方便,也是职业习惯的原因,忍不住探测了一番飞流的筋骨。原想着心智不全的孩子,于灵术修炼不会有多大的天赋,没想到飞流居然浑似璞玉,天赋比天墉城里一干师弟师妹要好很多。
这,分明应该尽快修炼啊,过了十五就晚了!陵越试探着问一句少恭可给飞流看过筋脉天赋,这修炼的好人才总不好耽误着。
陵越当然没有再给自己找一个麻烦师弟的意思,只是想着飞流的天赋不修炼的确可惜,若是能劝得欧阳师弟教导飞流修炼,这才是没有浪费天赋了。
“修炼又有什么大的好处,飞流只喜欢练武不喜欢枯坐,我就没提过让他修炼的事!再说做个普通人也挺好,何必分心去修什么炼……”
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修炼成仙,不是他们这些修仙者的正途么?怎么到了欧阳少恭地嘴里,修不修都不重要了,只要自己高兴才是正途!
陵越不理解,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反驳,最后干笑着接了一句是吗,呵呵,哈哈哈。欧阳少恭也不恼,而是平淡地问一句师兄明日收伏妖物可要帮助,是否需要提起准备些什么东西?
“这倒不用,东西都在这里,明日师弟帮我守住妖物另一个逃跑方向,我就能将其收伏了!”
既然做了天墉城的大弟子,陵越的灵术自然不是盖的,顺便抖一抖自己腰间的百宝囊。这次准备齐全,把那妖物拿下来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既然陵越如此有信心,欧阳少恭自然乐得少做一点,上次在东海精神力损耗,至今没有完全养回来,他还是不出头的好。等到三人随意将就了一晚上,天一大亮陵越就起身去追踪那个妖物,欧阳少恭领着飞流随后往另一个方向赶去。
这妖物并没有多少神智,只是随身携带的障气对身体有害,欧阳少恭不怕这些也要顾忌身边的飞流,给他抹了一些药水之后方才敢肆意行走。
“待会儿若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跟在我身后,不能自己胡乱走动!”
飞流懂事地点头,而后做出一副警惕的姿态,意为你别怕我也会保护你的,忍不住让欧阳少恭忽然感动起来,要不是身边尚且危险,只怕要抱着飞流笑一阵。
原本大亮的天空骤然黑暗了下来,飞流抬头看时已经看不到太阳,只有漫天的乌云翻涌。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欧阳少恭还能听到风声里夹杂的低微的呼吸,手腕微动怀里便多了一把古琴,望着一处目光如炬。
“既然来了,怎么不肯现身一见呢?”
低微的呼吸声倏忽沉重起来,原本正常的风声也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灌入飞流的耳中轰鸣,一瞬间就逼得飞流双眼通红,脑海里一片无法自抑的激荡。
琴弦的铮鸣忽然贯彻耳际,追赶敌人一样把撕裂的风声驱逐出去。随后琴声与狂暴的风声纠缠在一起,等到飞流睁眼的时候,身边的欧阳少恭已经衣袂翻飞,控制着古琴的手微微发抖。
不行,没有养好而骤然发动的精神力波动不止,带动平静的识海翻波涌浪,欧阳少恭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心魔,耳边听到有人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
长琴,长琴……
杂乱无序的身边忽然炸响了一个声音,惊雷般劈得欧阳少恭立刻回神。
“就是现在,动手!”
下章预告:
蔺晨眉头一跳,忽然觉得自己的地位有了严重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