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甩掉了那些火蚁了…”楚天阳猛喘气，“没想到我们居然误打误撞跑到第四层，我就说怎么有这么多上坡路。”
楚天阳环视四周，雾气萦萦而绕，将他们紧紧包裹其中，“看来第四层的入口有很多个，不知道大家到了没有……”
李穗霰终于缓过劲，这四周萦绕的浓雾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扯了扯楚天阳的手，“阳，要小心这些雾气，我总觉得这些雾气很诡异。”
然而楚天阳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穗霰晃了晃他的手，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
李穗霰紧张地看着他，只见他的眼神空洞，黯淡无光，面无表情，意识好像陷入禁锢一般，如同提线人偶。
“阳！阳！”李穗霰使劲地摇晃着楚天阳的肩头，企图叫醒他，可惜他除了一脸木讷，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穗霰惶恐地看着四周，焦虑地拉着楚天阳的手。
这个空间明明什么都没有，难道这雾气有摄人心魂的能力。
察觉不对的李穗霰立刻捂住口鼻，可惜已经太迟了，她已经吸入了太多雾气。
不多会，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模糊，她用力地摇晃脑袋，想要祛除睡意，但没有起效，最后她还是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灰暗中，她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她的脑海里寻找着，挖掘着，企图将人心中最深，最灰暗，最悲伤的记忆活生生地再次剖开。
她眉头紧锁，极力抵挡，可是那股力量似乎很是执着，势要将心里的伤口再次掀开，弄得鲜血淋漓。
经过一番抵抗，李穗霰还是输了。
在就她输的那一刻，那股力量得意洋洋地剖开深藏记忆里最悲伤，最无助的过往。
沉痛的往事如同地狱里厉鬼的魔爪将她的心撕碎，拉扯着她将所有的悲伤再次经历一次。
“妈妈，我也想上学。”小穗霰躺在母亲的怀里，万分期待。
母亲的脸色顿时一僵，但还是笑着说：“霰儿为什么想上学？”
小穗霰摇晃着小脚丫，咯咯地笑，“因为我想试试上学的感觉。”
母亲温柔地摸着她的小脑袋，“好。”
小穗霰果然如愿以偿地将要去上学。
临走前，母亲还是不忘嘱咐从她出生以来说过无数次的话，“霰儿，一定要记住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可以说出来，也不可以表现出来，知道吗？”
小穗霰乖乖地点点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上学的事情很顺利的进行。
小穗霰天生的美人坯子在班上很是惹人喜爱，再加上她活泼又不失温柔，处处为人着想的性格，就连老师都很是喜欢她。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母亲每天都会帮她好漂亮的小裙子，站在门口目送她去上学。放学时，也会站在门口等着她回来。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小穗霰如同往日一般跟母亲打完招呼便哼着歌儿上学去了。
因为今天在路上喂养了几只流浪猫，所以小穗霰晚了一点到学校。
可还没走近课室门口，便听到课室里几个人在讨论些什么，小穗霰本想打招呼，可是一个话让她踏不出这一步，刚要说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说话的是班上跟小穗霰玩得比较好的一个小女生，夏知怜。“听说了吗？那个李穗霰是李氏的长女。”
“哦，李氏…”又是一个小女生附和，言语上充满着不屑，“听我爸爸说，那是个落魄的贵族。”
“对！对！我也听我爸爸说过。”一个胖嘟嘟的小男生说，“说是李氏已经不如以前，现在是赵氏当局。”
“你看她天天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真叫人恶心。”又一个小女生刘春雨一脸鄙夷地说着，那样子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贵族，撑死了也就是个不三不四的平民。”吴纯怡的眼里依旧是满满的不屑。
“听说赵氏的小少爷也在这个学校读书，你说她会不会装成乖乖女的样子勾搭小少爷好借机上位啊。”夏知怜说得就如同真有此事一般，绘声绘色，眼里噙着担忧。
“我妈妈让我好好表现，如果能跟小少爷做成朋友，那我家就可以平步青云了。”刘春雨似乎对那个小少爷蛮感兴趣的。
“就你，还是算了吧。”林家辉托着自己肥嘟嘟的腮帮子，嘲笑着刘春雨。
刘春雨顿时急了，几乎尖叫着：“死胖子你说什么呢，你不一个二等将军的次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林家辉脸都红了，指着刘春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小穗霰站在门口，里面的讨论一字不差地通通落在了耳朵里。
小穗霰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正好此时上课的铃声响起，可是小穗霰却已经没有勇气再踏进那个曾经其乐融融的课室。
小穗霰不管不顾地冲出校门。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门口，母亲正坐在院子里，小穗霰一看到母亲立刻扑了过去，原本逼回去的眼泪还是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再也憋不住了。
她扑在母亲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眼泪更像决堤一般，流个不止。
母亲也被她突然起来的举动吓到了。
母亲抱着小穗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个正在痛哭的小脑袋，不知不觉间也落下了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穗霰哭累了，睡在母亲的怀里，只是眉头紧锁，就似连在梦中也在哭泣一般。
等到了小穗霰醒来的时候，客厅里传来几声谈话。
“李夫人，不知道穗霰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没有来上课啊？”说话的是穗霰的班主任，大概是小穗霰今天突然没有去上课特地来家访的。
母亲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穗霰今天突然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有去上课，忘记请假，真的是抱歉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穗霰现在怎么样啊？有没有好一点呢？”班主任的脸上满满的担忧。
“我就说不会有什么事，就因为是一个小贵族还要我上门来…”
突然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钻进了小穗霰的耳朵里。
“没事，她正在睡觉。”母亲平静地说。
“这样啊，既然穗霰无事，那我也不打扰了，就先走一步。”班主任礼貌地告别。
母亲没有挽留，送班主任到玄关。
“该死，为什么我不是教赵磊班的，秋培菁那个婊子肯定是上了校长的床才有这份好差事。”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小穗霰的耳边响起。
班主任走后，小穗霰走出房间，母亲见她醒了，笑着看着她，“饿了吗？”
小穗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点点头。
母亲转身到厨房给她下面条。
“妈妈，我不喜欢那个老师。”小穗霰突然说道，绕着小指头，“我不想去上学了。”
母亲转过身来，先是惊讶，后又冷静，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好，不想去便不去了。”
小穗霰抬头看着母亲，“妈妈。”一下子扑过去抱着母亲的身子，拿着脸不停地蹭着围裙。
炉灶上的锅子咕噜咕噜地响着，小穗霰觉得，或许全世界都不爱她，但是妈妈一定是爱她的。
小穗霰一口一口地吃着热腾腾的面条，突然好奇地问道：“妈妈，婊子是什么？勾搭又是什么？”
母亲看着天真的小穗霰，满满的溺爱。
母亲没有解释，或许她觉得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
之后很多年，李穗霰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时候母亲没有问过她为什么突然哭着回家，为什么突然就不想上学，后来她终于得到了答案：那是母亲对她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