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了。关雪彤非常怀念假期那些起伏跌宕的日子,特别是这个暑假都是关于星野哥哥的记忆,不管是欢笑还是泪水,都弥足珍贵。
她回到学校,开学后好一段时间,她还没把心收回来放在学习上。上学对于她来说就是尽义务,她认为,九年义务教育更像是对学生说的,既然是义务,就从来不懂珍惜这大好的学习时间。
上初二时,她家里发生了变故,从事养护公路工作的关公,在一次坍方救险中,被石头压断了一条腿,因而提前退休,离开单位,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村子。一家人搬回市里的老家。他媳妇经营的小店也不得不卖了。
关公遭遇不幸而不得不搬走,最不舍得他搬走的是老詹,十多年的交情啊。作为村里得了王瞎子卜卦真传的老詹,却没能占卜出老友的厄运,自责难当,索性把全套八卦符签泼上灯油给烧了。
关公搬回老家,市郊的一处偏僻巷子里的平房。治腿欠了一屁股债,少得可怜的退休金无法补贴家用,最发愁的是绝不能让女儿辍学。老婆也没有正式的工作,生活变得十分拮据。
关公撑着支架上街给人擦鞋,做起了擦鞋匠。他老婆是个急性子,看不惯这个过不下去的家境,她决定出门打工。
自从回到老家,夫妻俩几乎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都是端着饭各自找地儿,总是沉默。
一天,老婆突然开口说:我准备去广东打工,我娘家有人在那,我跟她们去。
你现在还想着跑那么远?人在就是个家,你一走这个家就不是个家了,你想过彤彤的感受没有?
我以前就是要照顾彤彤才没走成,现在她上初中了,不用陪在她身边照顾了,我是时候抽身去打工挣钱,供她上高中,还要上大学……
关公长叹一口气,然后沉默不语。
家里的变故,给了关雪彤狠狠一击,她开始厌学,期末考试都没参加,就跑回家,家里空无一人,问了邻居,才在街上找到了关公。
关公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左腿几乎是瘫在地上,佝偻着背一丝不苟的给一个路人擦皮鞋。关雪彤远远的望见,怯于靠近,终究默默的离开了。
天黑前,关公回家了,看见女儿,诧异的问:怎么这么早就期末考试了?
没,没有。
那你怎么回来啦?
爸,我不想读书了,我以后,以后跟你一起擦鞋挣钱吧。
什么?关公顿时来气,一下子扔了手里的板凳和草鞋工具箱,一瘸一拐挪到她面前,吹胡子瞪眼说,明早给我滚回学校,考试完了再回来!
关雪彤眼泪一泫,在她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都是她母亲凶神恶煞。
她委屈的说:我只想给家里减少负担。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管把书读好,以后有出息了再说。关公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关雪彤把地上打翻的工具箱拾掇好,然后帮腿脚不便的父亲做晚饭。
吃饭的时候,关公问:你回来到现在没看见你妈,你咋想不起来问?
我知道妈出远门打工去了,她去之前到学校看过我。关雪彤的语气里带着埋怨,妈她还会回来吗?
傻丫头,你妈是为了这个家才出去挣钱的,当然会回来的。
关雪彤第二天一早就乖乖回学校准备期末考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