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的事件之后,苏忆年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华夏面前,苏国标倒是找过华夏两次,像华夏询问了一点番邦的民俗。总体来说,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安逸。
夜光表盘上,时针指着十一的位置,华夏悄悄起身,穿好衣服,5.2的良好视力很快就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子时一到,除了几个还在守夜的护院,整个令狐大宅悄无声息。
换回自己原本的衣服,华夏总结了一下,还是牛仔裤运动鞋穿着最舒服。躲过两个巡夜的护院,华夏跑到最矮的西墙,这堵墙前几天被一头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黄牛撞倒,牛的主人专门拉潲水为生,手头不宽裕,于是令狐端先就让他攒够钱再来修墙,今夜,正好为华夏提供了一个绝佳的逃跑通道,她身上就揣着自己带过来的一切东西,和过去一个月靠自己劳动力赚来的二两银子。
顺利的爬出墙,华夏一路狂奔,离令狐府最近的是北门,但是华夏不准备走那个门出去,子时一过,唯一还开着的城门只有西南角的一个小门,云州城西南角,也是远近闻名的土匪窝。
夜越深,这里越人声鼎沸。
“呦~小妞,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啊?”不出华夏所料的,意外发生,刚踏进西南角没多久,华夏就被几个喝多了的汉子拦住。华夏也不做声,只是从他们面前绕过,遇到这种人,一定不要多做纠缠,否则会越来越麻烦。
“不好意思了……哈哈……”看着华夏低头离开,几个汉子嚣张的大笑,一股混合着酒味的恶臭从他们嘴里喷出,华夏皱起眉,加快赶路的步伐。
“咦?这不是华姑娘么,这么晚了姑娘是要上哪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华夏身后响起,苗晖站在那群大汉中间,眯起眼,盯着华夏。
“老爷交代一些事情,让我现在就去办。”华夏咬住下嘴唇,只好转身笑道。
“这么晚了让你一个姑娘家出城……不像是老爷的做事风格。”苗晖一脸猥琐的笑容,看的华夏直反胃,眼看城门就在眼前,再走几步她就能出城,居然会在这里被拦住,“难不成,姑娘是偷跑出来的?”
“苗师傅说笑了,我为什么要偷跑呢?”华夏悄悄地往后移动着。
“其中原因怕是只有姑娘自己知道了。”苗晖老鼠一般的眼睛,不安分的在华夏身上来回扫视,“姑娘这身衣服果然有番邦特色。”
“多谢苗师傅夸奖,时候不早,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苗师傅继续继续。”说完转身欲走,一双大手按在华夏肩上。
“为了华姑娘的安全,不如今夜先去小老头家住一夜,明天一早再出发也不迟,是不是。”苗晖嘿嘿的讪笑,华夏握紧拳头,一个回身踢把苗晖踢得老远。
“去你家过夜,我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问题!”趁着那几个人七手八脚去扶苗晖的空当,华夏撒开脚丫子就往城门外跑去。
没多久,苗晖一行人也赶了上来,即使对方是男子,面对运动细胞发达的华夏也丝毫占不了多少便宜,两边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
但是毕竟体力方面还是有差距,跑了大概一个小时,华夏身体素质再好也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奔跑,苗晖一群人还早后面不屈不挠的追赶着,硬着头皮,华夏只好继续迈开双腿往前跑。
今夜无月,天上星星的也稀稀疏疏,感觉自己的体力所剩无多,华夏干脆一头冲进一条道两边山野小路,和苗晖玩起了捉迷藏。
“华姑娘,我知道你就在里,不要再躲了,乖乖的跟爷回去吧。”苗晖嚣张的声音在山中回想,华夏笔直的站在一棵树后面,希望粗壮的树干可以遮挡住自己。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华夏调整气息,做好了跟苗晖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茂密的草丛中传来,华夏身体一僵,难道又要出什么乱子?
“谁在那!”苗晖身边的一个汉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个猴子捞月,从草丛中捞起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他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囊,一脸的惊慌失措。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书生哆嗦着,瘫倒在地,“我乃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初到贵宝地,不知怎么的进了这山就再也走不出去了,不知几位好汉在此,多有得罪,还望几位好汉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条生路。”
“原来是个迷路的穷酸秀才,把哥哥们都当成劫道的了,哈哈哈……”把书生捞出来的大汉得意的大笑着,“苗哥,所以说读书人就是没有用,连个路都不认识,见个人都能被吓成这样,哈哈……”
“这位公子误会了,我们也是追一个外逃的家婢到此而已,怎有伤你性命一说。”苗晖也面露讥讽之色,还是上前把瑟瑟发抖的书生扶起,“这位公子,敢问你可见到一个着装怪异的女子躲在这附近?”
“在下已经在这周围兜兜转转十来圈,没有看到什么行迹可以的人,不过……”书生,突然停下来,瞬间吊起苗晖一伙的胃口。
“不过什么?”苗晖问道。
“在下刚在西边听到有什么重物坠水的声音,不知道……”
“西边是有条小河,顺着山脚一直流往巢江。”一个大汉一拍脑袋,“哥哥,怕是那小贱货顺流而下,逃亡巢河了。”
“多谢公子告知,我们走。”苗晖转身欲走,却发现后襟被人拽住。
“这位好汉,可否告诉在下如何走出这大山?”书生看几人想走,一把拽住苗晖,“让在下好继续赶路参加考试。”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即可出山。”苗晖掰开书生拽着自己的那只手,随手给他指了条山路,便领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听着苗晖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远,华夏长长的舒了口气,刚才差一点点就被苗晖发现,要不是这个书生出现及时。不对!想到这里,华夏又是一僵,这个书生怎么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而且刚才西边有重物坠水的声音,她怎么没听见?想到这里,华夏一点点的把头从树后面伸出去,刚才还瑟瑟发抖的书生此刻手扶一棵大树站在那。
“姑娘莫怕,那伙儿贼人已经走了。”书生的嘴角挂着微笑,“姑娘不要耻笑,在下可被结实的吓到了呢,”
“刚才,你是故意那么说,救我的?”用手指着自己,华夏一脸的不相信。
“在下只是不想看姑娘落入贼人手中而已。”书生放下背囊,“姑娘放心,在下不是什么奸邪小人,只不过路见不平,量力而助罢了。”
“嘿嘿……”华夏被面前这个白衣书生的话逗乐了,“好一个路见不平,量力而助。”从树后出来,对方就一个人,即使真的是什么坏人华夏也不怕,“你怎么知道那伙儿人是贼子,我是良家妇女呢?”
“哪有一身酒肉之气的家丁,三更半夜来追外逃的女婢。”书生浅笑着,“何况我刚才让他们指路,那分明是条死路,他们却指给了我,这是心地纯厚之人做不出来的啊。”
“你还挺有脑子的嘛!”华夏拍打着手上的灰尘,“不过,你怎么知道那是条死路?你是云州人?”
“不怕姑娘耻笑,那条路在下走过……的确是一条死路。”书生笑的有些尴尬。
“哈哈……原来你是真的迷路了啊~”华夏拍拍书生的肩,“同志,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
“在下易铭悟,敢问姑娘芳名。”易铭悟拱手。
“姓华名夏。”华夏继续拍拍书生的肩,他没有令狐端先这么高,也就一米七六左右,“这么说来你真的是要上京赶考的……那个词叫什么?”
“秀才?”
“对,就是这个。”华夏心想,这个词《楚语基础》上没有,她一定要加上去,在离开之前她要编撰一本《楚汉大辞典》,“你是个秀才啊。”
“在下不才。”易铭悟微微点头。
“这样吧~我看靠你一个人是走不出这座山的,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带你出山,你带我上京?”华夏笑嘻嘻的问道,她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信任感为负数,即使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刚刚救过她,但是她不想因为轻而易举的相信别人而使自己受到伤,她要提高警惕,她不会让别人再伤害自己。华夏觉得现在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刺猬,浑身上下所有的刺都对着外人,不管那个人是友善还是心怀鬼胎。
“华姑娘不必这么……”易铭悟听到华夏的措辞,微微皱眉。
“不同意就算,上京我自己也可以去,这山你一个人却不一定能出去。”华夏双手环胸。
“承蒙姑娘不弃……”易铭悟微微叹口气,这位华夏姑娘为何这么不相信人,看来一定是之前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易铭悟一时间有些惋惜。
“没什么弃不弃的,买卖而已。”华夏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此地不宜久留,趁那帮人发现中计找回来之前,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那就请姑娘带路吧。”易铭悟做个请的姿势,华夏也不推辞,径直在前面走着。
夜深露重,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着,华夏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易铭悟盯着华夏的背影,不停的感到惋惜。
早早爬出泥土的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田野里歌唱,华夏就像一个逃出牢笼的小鸟,完全忘记刚才那番拉锯战,这难得的夜行让华夏暂时丢开了所有烦恼,呼吸进入肺中的空气充满自由的味道,天地的一切似乎都在恭喜华夏,再次得到自由,并且这么轻而易举。
走在曲折的山间野路,华夏想笑,想奔跑,想对全世界的人宣布,“我,华夏,又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