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你就照着这上边的内容说。不要紧张,说话要慢,语气要冷峻,象真的小流氓一样。”
于是,他们就出去,到莘庄那边去给李贵方打电话。他们从公交车上下来,到一条街上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等旁边没人时,赵小宇对周兵下达命令说:“打吧,要沉着。”
周兵拿起电话,拨李贵方的手机号码。看得出,他有些紧张,拿话筒的手有些发抖。通了,周兵的声音有些颤抖:“喂,你是李贵方吗?”
赵小宇在一旁拼命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紧张,语气要低沉冷酷。周兵这才看着那张纸上的字,压低声,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那个,给你寄信的人。钱,你准备好了没有?请你今天晚上七点到七半,把钱送到莘庄。具体什么地点,到时,我会提前半个小时,打电话告诉你的。如果你在这个时间里不送过来,或者耍什么花招,我马上就把两张复印件,寄到有关部门去。”
“喂喂,你是谁?”李贵方在电话里有些失态地大声追问,赵小宇伸手“啪”地按断了电话。
他们前脚刚走,那个公用电话就响了起来,里面的阿姨拿起来接听:“我们这里是公用电话。什么地方?七星路啊。”
赵小宇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就去找文印店。他要把两封举报信打印出来,作好最坏的打算。把两个假证的复印件和信一起装进信封,他又去一个邮局,找了一本电话黄页,把市纪委和建委的地址分别抄写到两封信上。
做好这个准备工作,他们才去一个小饭店里喝酒,赵小宇请客。他心里有些发虚,所以要借酒壮胆。他举杯对周兵说:“我总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也有很大的危险。唉,要不是为了她,也为了教训一下这个家伙,打死我,也不会干这样的事。”
周兵说:“其实,我们都是循规蹈矩的老实人。但愿不要出什么事,说不定你跟那个美女真的有缘呢。”
赵小宇却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周兵,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不管是被打伤,还是被抓走,你都不要告诉我妈。否则,她要为我们担心的。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知道我出事,就更加吃不消了。”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红,眼里闪起泪花。周兵赶紧安慰他说:“快不要伤心了,只怨我们生在农村,家里太穷,又没有在城市里赚到大钱。否则,干吗要做这种担惊受怕的事啊?”
赵小宇用手背抹着眼睛说:“我们还是应该走正道,靠勤劳致富为好。”
周兵说:“那你说怎么办?这事还要不要干下去?”
赵小宇呆呆地想了一会,下着决心说:“已经都这样了,半途而废的话,怎么对她交待啊?干吧,干了这件事,以后再也不干了。”
喝到六点,他们就付了钱,出来往回赶。赵小宇问周兵借了一身修车时穿的沾满油污的衣服,一双黄跑鞋,穿上。又带了一个白口罩,到那个预先看好的路边小楼里察看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才出去,到离这里三站路远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去打电话。
等到六点半,赵小宇对周兵说:“给他打吧。”
周兵就拉起电话,拨过去,照着赵小宇给他写好的字念起来:“李贵方,你到了没有?好,那你在七点到七点半之间,把钱送到漕宝路七号桥,路东那边的桥下。要是你耍滑头,就等着更大的损失吧。”
说完挂断电话,出来往七号桥路边的那幢小楼赶。到那里正好是七点钟,他们走进黑洞洞的楼里,走上三楼,隐在楼梯口后窗的边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借助外面昏黄的路灯,能够看清桥头附近的情况。因为楼梯上没有灯光,所以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赵小宇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桥头那边的情况,看有没有人往桥下走去。
西北风越来越大,把路边的树吹得东倒西歪地摇摆。路上的行人不多,但车辆来来往往,一辆接一辆地遮档着他的视线。
赵小宇密切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留心着桥头周围的可疑人员和异常情况。他的神经绷得很紧。这件事的成败,对他来说,关系实在是太重大了。要是事情财露,不管是被警察抓住,还是被小流氓打伤,都将影响到他与闵艳的关系,甚至他一生的命运。
终于,他看见一个人东张西望地走进了他的视线。他手里拎着一只沉甸甸的纸袋子,慢慢朝七号桥东边这面的桥下走去。
走到桥坡处,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走。
果真有人来送钱了!
赵小宇激动起来。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甚至觉得已经抓住了闵艳的手。他拿着这一纸袋钱,来到另外一个城市,先租一间住房,再租一间门面房,然后注册一个装饰公司,从零开始,艰苦创业。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这个人走到桥下去了。一会儿出来,手里空空的,没有了纸袋。
他似乎有意做给他们看似的,伸出两手,在空中扬了扬,才朝来的方向走去。一会儿,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外面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车辆依然那样来去匆匆地开着,行人也在各自走着自己的路。
桥底下的情景他们看过,是个半弧形的空洞,人迹罕至。河里上有船只经过,但晚上是看不见岸上东西的。地上杂草丛生,粪便遍地,脏不忍睹。所以,那袋钱放在那里,在短时间内是不会被人拿走的。
周兵也看到了这个情景,有些兴奋地说:“这个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出去拿钱了。”
赵小宇很沉着,他要再等等,看有没有人在周围埋伏。现在是七点二十一分,起码得等半个小时以上,再行动。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桥边的情况,看有没有人走下去。只要没有人下去,那袋钱就不会飞掉。他很有耐心,等到八点,也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