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小青突然跳起来向前方的一片草原上奔去。它用更亲切的声音召唤……
神奇的长白山又一次迎来了它的夏天。
这天天刚亮,百德老汉背上猎枪推开木屋的门想向外走。他又迟疑了,他扭头去看一条叫小青的猎犬。
猎犬小青从草窝里抬起头,用一只眼珠望着百德老汉,百德老汉看懂了小青独眼里的意思,就说,我知道你不想离开你的崽,你好好歇着。
猎犬小青就冲百德老汉耸了一下耳朵,它对百德老汉理解它的眼神很开心,它可以安安静静地守着崽子。
尽管它也知道,百德老汉今天出门是为了对付一只母狼,但它不能离开它的崽子。
百德老汉是个孤独的猎人,他的木屋建在森林的边缘,离村子有十多里地。
百德老汉平时不猎狼。一般的狼也不敢招惹他,不光因为他是有枪的猎人,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一条叫小青的猎犬。
猎犬小青有过辉煌的战绩,它曾经在一年里咬死过九只狼。森林中的狼虽然忌惮猎犬小青,不敢在木屋周围出现,小青却不肯领情。它不是一条能理解狼的狗。
在春天的一个晚上,猎犬小青出去和两条狗丈夫约会。走到半路,猎犬小青和一只公狼狭路相逢。
这只公狼长得非常漂亮,它披一身雪白的毛皮,只在肩胛处生着一条黑色毛纹,这毛纹更显出公狼剽悍的雄性。
而高傲的猎犬小青把对方当成一只普通的草狼,它挑战地叫了一声,纵身一跃,拦住公狼的去路。
公狼看了猎犬小青一眼,就扬起头来嗅空气。
公狼的用意很明显,它是看看有没有拿枪的猎人。公狼没有嗅出人的气味,它却嗅出了另一种味。公狼明白了,猎犬小青是一条急于找丈夫的母狗。
公狼有点不屑地坐下来,它有点迷糊,因为猎犬小青不论腰身和体态,都太完美了。那一身浅青色的毛皮漂亮极了,而且还是头一次动了春心。
公狼不屑的神态激怒了猎犬小青,猎犬小青想到了什么就“汪、汪”叫了两声。不一会儿,从草丛中窜出两条雄壮的猎犬。
这两条猎犬一青一黄,一条叫大青,一条叫黄虎,都是村子里最凶猛的猎犬。如果不是狗中的好汉,它们也得不到猎犬小青的芳心。
大青和黄虎一靠近,就都愣住了。它们叫一声,背毛同时耸起。它们一左一右分开,对着公狼发出威胁的声音。
公狼清醒了,它不想恋战。它似乎想明白了,它是狼,它不可能和一条母狗有情感纠葛。
它嚎叫一声,它想走了。可是,退路却被猎犬小青封死了。
在猎犬小青封死路后,同时大青和黄虎向公狼左右肋部扑咬下来。
面对两条猎犬的攻击,留给公狼的只有一条路了,它突然向猎犬小青冲去。
勇敢的猎犬小青迎了上来,双方在半空相撞,“砰”的一声,猎犬小青后腿一软,向后摔倒。
只要公狼的嘴向下一咬,就能咬断猎犬小青的脖子。
奇怪的是,公狼莫名其妙放过了猎犬小青。
再次一个纵身,就跃过猎犬小青向草原中奔去。
可是,大青汪汪叫着追了过去。黄虎聪明一些,它借机去亲近猎犬小青。
猎犬小青却在黄虎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痛得黄虎嚎叫一声。它明白了猎犬小青的用意,一扭屁股向大青身后追去。
只这一停顿,前面的大青已经追近了大公狼。大青要在猎犬小青面前显功夫,只见它一跃而起,它以为它一下就能扑翻大公狼。
眼看大青的前腿就要搭上大公狼的屁股,大公狼突然一扭腰闪开了大青的扑击。
大青刚一落地,大公狼的嘴就咬在了大青的肚子上,“嗤”一声,掏开了大青的肚子。
大青痛叫一声,向前扑倒,忽拉一下子,肚子里的破烂就流了出来。
大公狼不再理会倒下的对手,它迎着黄虎冲了过去。黄虎目睹大青的惨败,它吓破了胆,“吱”的叫一声,一头冲进草丛,没命地逃走了。
追上来的猎犬小青愣了。大公狼拖出大青的肠子,大青嚎叫着死去。大公狼把肠子送到猎犬小青嘴边。
猎犬小青不知道这是公狼向母狼求爱的一种信物。如果母狼吃了公狼送的肠子就等于答应了公狼的求爱,然后就在一起生活,一起养育子女。
猎犬小青不懂这些,它不是狼,它是狗。狗有狗的思维,它可以有几个丈夫。几条公狗为了争一条母狗的打斗场面它见得多了,得胜的公狗总会最先和母狗恋爱。这会,猎犬小青就是这种心态。
它没有吃大公狼送过来的食物,它想和得胜的大公狼早点完成恋爱。它主动去挑逗大公狼。
大公狼也有点迷糊,它想,这不是母狼的作风。大公狼有过经历;,母狼恋爱之前不是这只母狗的样子。
但是,大公狼已经迷糊了,尽管这不合狼的情理,它还是和猎犬小青恋爱了一次。
然后,大公狼用嘴推推猎犬小青,它往荒野中跑去。跑了几步,大公狼停下来回头看着猎犬小青。它扬头叫一声,猎犬小青却站在原地不动。以狗的思维来说,恋爱完了,就该各自回家了。
猎犬小青不懂这只狼是怎么回事,要它到荒野中去干什么呢,它又不想做一只真正的母狼。
大公狼又叫了一声,猎犬小青却扭身向木屋所在的那片草地跑去。但是猎犬小青跑不过大公狼,它很快被大公狼截住。
猎犬小青作为狗的思维认为,它和大公狼的关系只是一次恋爱的关系,没必要生活在一起。它会在主人的帮助下养育儿女,这才是狗的生活。
可是,公狼的习性却不同于狗,大公狼认为它娶了一个妻子,妻子应该和它生活到儿女出世并能独立之后。在这段日子里,公狼必须担负起作为丈夫的责任。
大公狼往荒野里赶猎犬小青,而且行动越来越粗鲁。大公狼的粗鲁终于惹恼了猎犬小青,猎犬小青狠狠地在大公狼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再用力一撕。
大公狼的耳朵豁了,大公狼就发怒了,它扑向猎犬小青。但是大公狼还是嘴下留了情,在四个回合中,它只咬伤了猎犬小青的肩和屁股。
疼痛使猎犬小青明白,假如它不服从,大公狼就会咬死它。它从大公狼的牙齿中感觉到公狼的耐性在一点点消失。猎犬小青必须得想个对策。
在某种程度上,猎犬虽然缺乏狼的残忍和耐力,但不一定没有狼聪明。猎犬小青正是一条非常聪明的猎犬。在和大公狼的纠缠中,它的聪明就露脸了。
猎犬小青不再企图跳开,也不再和大公狼叫劲,它用爪子去给大公狼抓挠,又用嘴巴去舔大公狼的前爪。
大公狼很受用,它以为它终于制服了它的小妻子。然后,它们就在草丛中缠绵。
缠绵过程中,猎犬小青突然跳起来向前方的一片草原上奔去。它边跑边扭头召唤大公狼跟上。看看大公狼在迟疑,猎犬小青就停下来,用更亲切的声音召唤。
大公狼知道那片草原,它去过那片草原,还在那里扑食过肥胖的草兔。那里平时没有猎人。
大公狼以为是它的小妻子饿了,要和它一起去猎食草兔。它就快步跟了过去。
猎犬小青的动作变得可疑了,它坚持跑在大公狼前面。在穿过一片丛林后,猎犬小青叫了一声突然向前猛跑。大公狼醒悟过来,急速地向猎犬小青追去。
看看将要追上猎犬小青,猎犬小青后腿用力一蹬地面,在平地上跃出三米多远,身后追来的大公狼跟着跃起。
猎犬小青突然转身向大公狼撞去,“砰”——声,猎犬小青撞中大公狼,它向后坐倒。
大公狼跃力被阻,落下地面。它的四肢刚踏上地面,地面突然下陷,大公狼就跌进了陷阱里。
大公狼发觉上当了,它发疯般地向上跃,可是这口陷阱大约有四米多深,别说是狼,就是老虎落下去也跑不出来。大公狼跃了几次就发出惨烈的叫声。
猎犬小青探头向井下的大公狼望去,它“汪、汪”叫两声,像是对大公狼说:“我真的要走了。你去死吧。”
猎犬小青扭头开始舔身上被大公狼咬破流血的伤口,舔着痛着,猎犬小青就恼火了。它想得回去叫上主人,叫主人用猎枪杀死这只可恶的恶狼。
猎犬小青最后听了听大公狼绝望的叫声,它向木屋方向跑去。在它的记忆里,它和主人挖的这口陷阱收获过三张熊皮。看来天亮的时候,它就可以吃上狼肉了。
正在奔跑的猎犬小青突然嗅到了狼的气息,它转身卧在草丛中向气味来的方向看,这时看到一只和它差不多个头的狼急急忙忙向陷阱处奔跑。
猎犬小青知道是大公狼的同伴来了,它就站起来,一口气跑回木屋。
它“汪、汪”叫着,把百德老汉从被窝里扯起来,又一跃而起,从墙上叼下猎枪,拖到百德老汉跟前。
百德老汉在火炕上捶了捶发硬的腿,他说:
“你呀,啥时候能让我安静安静呢。哎……天才刚刚亮嘛!”
当猎犬小青引着百德老汉走上那片草原时,远远的就听到两只狼绝望的嚎叫。百德老汉站住了,他听了听说:“咋的捉住了一只公狼呢?”
这个时候可是狼的发情期呀,这个时期杀死一只母狼倒没什么,公狼很快就会找新的妻子。
如果杀死一只公狼,失去丈夫的母狼非报仇不可。而且如果那只母狼正怀着崽子,在生崽时期,没有公狼的照顾,母狼和狼崽的命运就悲惨了,它们将无法生活,它们不是死于天敌之口就是饿死。
百德老汉迟疑了,他动了心思,想放掉公狼算了。
然而,猎犬小青却像箭一般向在陷阱边打转悲鸣的母狼扑去。
母狼很快发现了仇敌,母狼似乎也知道丈夫是被这个小妖精勾引着落到陷阱里去的。它凄厉着叫一声,迎着猎犬小青扑了过去。
一狼一犬很快扑咬在一起,翻翻滚滚着三四个回合之后,猎犬小青的肩头、前腿、屁股就被凶狠的母狼咬伤数处。
猎犬小青“汪、汪”呼叫主人快开枪,它打不过这只怀了崽的疯狂起来的母狼。
百德老汉迟疑着,他几次想举枪击毙这只疯狂的母狼,但他又不忍心猎杀一只怀了崽的野兽。
在猎犬小青再次的催动下,百德老汉向天放了一枪。正在和猎犬小青拼斗的母狼听到枪声,急速向草丛中窜去。
猎犬小青向前追赶,却被百德老汉喝止住了。猎犬小青跑到百德老汉身边,疑惑地叫着。
母狼不逃走,它一边盯着百德老汉一边发出哀嚎,那声音凄凄惨惨,像是在召唤丈夫归来。
大公狼在陷阱中一次次企图跃出,它拼命挣扎,却是不能成功。在大公狼听到枪响的时候,大公狼的怒吼更响亮了。
这声音说不出的使人恐慌,打了一辈子猎的百德老汉知道,是绝望中的大公狼叫母狼不要管它,赶快离开。
母狼在远处转圈子,在大公狼的叫声中扬起一路哀嚎,远远地不断传来。
百德老汉向陷阱中的大公狼望去。大公狼用绝望的眼睛迎上百德老汉的目光。
百德老汉突然打了个冷颤。百德老汉心想,这是一只他所见到的最大最漂亮的狼,没准还是头狼呢。
百德老汉把枪对准了大公狼,大公狼周身的毛皮打了个颤,但是大公狼咆哮着迎着枪向上扑,一次次地摔回井中……百德老汉叹了口气,他没有把枪扣响,尽管他知道,这张刚刚换过毛的狼皮能换回许多食物,他还是把枪收了回去。
百德老汉决定了。他招呼猎犬小青往回走,他想回去取把斧子弄些树枝丢下去,那样狼就能踩着树枝上来了。
如果百德老汉这件事做成了,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当百德老汉再次回来的时候,远远的他就听到了枪声和最后一次狼的嚎叫。百德老汉没有过去,他看着村长山根把公狼从陷阱中拖上来走了。而且,可恶的猎犬小青在和村长的猎犬黄虎亲热。
百德老汉不知道昨夜里狼和狗发生的事。
几天之后,百德老汉才听说,在那一个夜里,大公狼弄死了村长的另一条叫大青的猎犬。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百德老汉用了一天的时候把陷阱填上了,在那上面还种了一棵松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