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微话还没说完,陆震阳苍老却严肃的声音猛地响起打断了她的话,而多年积累出的威严更是不怒自威,令人不禁心颤。
只听他魄力十足的声音沉沉地说道:“我早就说过,陆聂从此与陆家一刀两断。他早就不是陆家的人了!”
说完,当下便将筷子狠狠按在桌上,一声沉重的撞击声更是在加重威信一般狠狠敲在众人心头。
这下,陆微微也被吓住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而此时大家也都没了吃饭的心情,一桌人脸色几乎都十分难看,唯独温然从头至尾一言不发,脸色也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很快,陆震阳便缓缓地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胡梨见着便要上前搀扶。
可陆震阳却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扶,却突然开口说道:“温然,等会儿来书房陪我下会儿棋。”
随后便留下众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温然。
而陆震阳走后,众人也都陷入了一阵沉默,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胡梨的脸色很不好,见陆震阳已经离去随后便将筷子放在碗上,也没说一句话便沉着脸起身离去。
陆微微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下有些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娇俏的脸上有些担忧。
只见她有些着急地皱着眉说道:“靳宸,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你回家陪爸爸吃顿饭就好。”
陆微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也夹了些哽咽的味道,可陆靳宸却始终冷着脸,阴沉的黑眸更是让人不禁有些害怕。
见状,陆微微更是将头埋下,随后也缓缓站了起来转身便离开了餐桌。
一时间便只剩下陆靳宸与温然两人。
温然对陆震阳的话有些不解,可当下她却更加担心陆靳宸。她也经历过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的感觉,那种失望甚至超过绝望。
见陆靳宸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暗沉的目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可温然却敏锐地抓住了一丝凄凉。
随后,温然低着眉头,垂下来的头发盖住精致的杏眼,只听她缓缓说道:“我懂你的感受,可是……不要难过。”
是的,难过并没有什么用,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倒不如继续狠心下去。
听着温然略带些伤感的话,陆靳宸却一下子觉得放松了很多,原来温然也是想要自己开心的。
虽然这个想法是他自己想的,可这个认知却还是令他不禁有些期待。
陆靳宸缓缓转头看着温然低着的小脑袋,当下脸上也渐渐勾起一抹笑容,随即便抬起手一把便扣在她圆润的后脑勺上。
只是微微一用力便将她低着的头转向自己,同时自己也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与温然的额头相贴。
两人额间稍稍有些不同的体温在彼此的眉宇间不断传递,暖暖的温情更是直达心底。
这样突然的靠近令温然有些不知所措,抬眼便看见陆靳宸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映出一条条阴影,嘴角一抹如有如无的笑容更是化去了他所有的冷酷。
原来,他也有这样阳光安静的一面。
温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能呆呆地任由他按着自己的头,静静地感受着两人不断趋同的温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靳宸才缓缓抬起头深深看了温然一眼才轻轻开口说道:“我都懂。”
简单的三个字似乎包含了陆靳宸所有想说的话,他依旧刚毅冷酷的眸光一直注视着她的杏眼,一时间温然渐渐感觉到自己脸上正一点点灼热起来。
陆靳宸说完便也优雅地站起了身,眸中又布满了冷酷的神色,让温然不禁觉得刚刚发生的事都只是幻觉而已。
而陆靳宸冷冷的声音也从她头顶响起,只听他缓缓说道:“爷爷不会为难你,不用担心。”
说完便抬起修长的长腿,一步步踏着优雅地步伐离去,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温然。
见陆靳宸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温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微烫的脸颊,随即竟看着餐桌上的剩菜发起呆来。
可很快,温然便恢复了冷静,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便立即起身朝厨房而去。
而在书房中,陆震阳已经让人将一副定制的木制象棋拿了出来并摆好了棋子,就等着温然过来。
可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温然的身影,当下陆震阳心中便有些不满。然而,下一秒房门外便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陆震阳当下便沉声说道:“进来。”
这下,温然才推开门走了进来,而她一进来便立刻吸引了陆震阳的目光。只见温然手中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盘子里有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与一小块甜点。
陆震阳当然认得那个甜点,自从胡梨在温然那里学会这道甜点后便时不时下厨去做,每次都会说还是温然做的好吃。
这样时间一长,陆震阳还真想知道温然做的到底是什么味道。可就算陆震阳有多想先吃几口,刚刚心中的不满也很快就消失了,只是脸色依旧冷冷的。
温然进来后也知道自己来晚了,当下便温婉地说道:“爷爷,让您久等了。”
说着便缓缓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把盘子的甜点与红茶都轻轻放在了陆震阳的手边。整个动作大方有礼,温婉柔和,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陆震阳威严的目光在温然身上扫了扫便朝着桌子对面的椅子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待温然坐下后,陆震阳也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将炮向右了一格。
温然也没再说什么,陆震阳叫她进来自然不会只是想让自己陪他下棋,可他都不着急开口,自己也只能静观其变。
两人一来一去地又接着下了几步,很快书房里便只剩下两人落子的声音。
温然虽说以前没事的时候会看看棋谱,可只懂得一点皮毛,面对陆震阳这样的老棋手自然是万分小心,走棋时也多以防守为主。
面对必败的残局,温然也渐渐被勾起了性质,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棋子陷入了思考。
过了一会儿,温然也不得不放弃了挣扎,这局棋不管她再怎么下,五步之类必输无疑。当下也浅浅一笑说道:“还是爷爷更胜一筹,受教了。”
而陆震阳听着温然的夸奖却并没显得有多高兴,反而开口说道:“防守虽好却不免有些太过拘束自己的脚步了。”
听言,温然隐隐感觉到陆震阳是想要说什么,也不再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果然陆震阳接着便又开口说道:“下棋跟做人一样,不要以为一味防守便可以独善其身,再厚的城墙也有被攻破的时候,早晚而已。”
陆震阳明显话里有话,而温然也不禁抬眼看着陆震阳被岁月雕刻出的沧老面容,眼中的眸光也不禁沉了沉。
一时间书房中便陷入了沉默,可陆震阳却并没有要温然回答他的意思,又接着说道:“守好自己的东西并没有错,可是不一定别人就不会来抢,这样你也只是什么都不做吗?”
这下,温然算是有点明白陆震阳今日的用意了,可她依旧有些抓不准他的想法,当下便开口说道:“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再怎么留也留不住。”
说完,温然忍不住苦笑着,她只是想静静地生活下去而已,并没有想去抢夺或者是留住什么东西或者人。
可陆震阳却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头,随后便加重了语气,威严的说道:“想要就去争取,文绉绉地搞唯心主义都是懦夫的借口。”
温然没想到陆震阳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当下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可陆震阳毕竟长她好几十岁,听他说起话来倒是感触颇深。
可陆震阳接下来的话却让温然更是措手不及,只听他声音依旧沧桑威严地开口说道:“你和靳宸在一起,我是不同意的。可现在既然已经成了夫妻有了孩子,就好好的过日子。你身为陆太太也得守住自己手里的东西才行。明白吗?”
这种情况是温然没有料到的,她可以从容地应对所有的刁难,可她却独独对陆震阳这番规劝视若无睹。
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刻意地去讨好过陆震阳,也没有多关注过陆震阳对这段婚姻的想法。
可现在他从一开始强烈反对,到后来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更是劝自己抓好陆太太的位置。
这些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温然有些措手不及,而看着陆震阳越来越严肃地目光,温然心中更是万分纠结起来。
不可以的,她和陆靳宸怎么会是一路人,他们之间就是有一个错误开始的,而她怎么可以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温然,你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