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凰的眼眸扫向她的身体,双手相互交叉平放在各自掌心纹路上,慢慢划出一个形状奇异的图案,周身灰蒙的气旋刹那间升起,一道强烈的尖鸣从气旋中发出,突然间淹没离凰整个身体。
莲生一惊之下,脚步马上往西侧移去,这气旋来的诡异,离凰更不可能莫名其妙被淹没在自己所发的气旋内,当前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脚下的位置,灵气纠结在手心,迟迟不肯发出一丝半点。
就在莲生快速向西侧移动时,一声难听绕耳的声音从地下钻来,“嘶-”,一丛灰色的蔓藤姿态诡异如同一条蛇般突然从地底冲出,莲生的后脚跟还未抬起,就被死死缠住,九剑早已做好准备,一道耀眼的剑光划过天空,九剑贯穿成一个实体剑心顿时斩入藤蔓,剑心发出的乳白色光芒与藤蔓的灰暗显得有些不相称,二者相碰时,被斩断的藤蔓还未等剑心离开,又猛地集中在一起,再次粘合缠绕,不停地向剑身缠去,莲生急退几步,水裂刺迅速从指尖发出,丹田处的半弧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急切心态,浓厚的灵气毫不吝啬,倚在水裂刺上奔腾而出,强大的斩杀力量顿时刺穿所有藤蔓,玄铁剑悬空而起,再次分化为九剑,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息,藤蔓遇上锋锐的水裂刺,似乎也有些抵触,径自往后一退,“嗖“地光芒暗下,地表又恢复如初。
莲生警觉地抬头再望去,只觉得赛台对面,方才离凰站的位置早已从一处气旋弥漫成整个赛台的漆黑灰沉,连阳光都被完完整整阻挡在外,别说人影,就连玄铁剑也只能凭借对法咒和兵器的探识而隐约摸到它的具体位置。
素裳转过身子,东南西北已无法分出,手才刚伸出一米见外的地方,突然一道类似明电的气流“啪”地打到玄铁剑旋绕碰触的周围方位,未等玄铁剑做出反击,就瞬时间被碧波罩挡回而发出一声嘶吼的声音,沉暗地仿佛更像是警告。
莲生单手一挥,指尖的内息顿时传入至九剑中,九剑飞速旋转起来,九条剑心相绕在一起,凝结出的急迫感“啪”地将灰蒙冲破出一个巨大的裂口,莲生纵身一跃出裂口,九剑刹那间恢复成原体,一把黑亮的玄铁水剑。
“莲生!”冰鉴在台下大声喊叫着,两只小拳头握成喇叭状,一心想让自己的声音传进赛台上。
“别喊了,台上被那个暗印宗的搞的灰土狼烟,你这么喊,还不够累的!”言七不屑地看她一眼,从比赛开始喊到现在,她也不嫌烦?
“累?我才不累呢!”冰鉴继续大喊几声,见台上气氛太过诡异,完全看不见一个人影,捅捅言五的胳膊,“胖子,你不是说暗印宗的全是玩辅助法咒的么?现在这全是雾蒙蒙的一片,这也是辅助的一种?”
言五摇摇头,“我也不是很确定这黑雾究竟是什么法咒,但还算肯定的是,这雾根本不会有什么作用,单有一点,可以暂时做障眼法,阻挡莲生的视线,但后招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冰鉴看着他也是一脸疑惑,叹了口气转脸瞧瞧周围,依旧不见晏息的身影,他倒是这会儿能去哪?
瓷白面具下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正一步一步杀破自己的重围,顾盼一转,笑的绝美,这笨蛋,还算不错嘛。
正当莲生依靠玄铁剑一路冲来,离凰忽然凉袖一扬,低吟的法咒碎碎而出,脚步急切向后退去,眉尖的璎珞犹如火烧般疼痛,路牢之咒应声而出!
莲生握着玄铁剑刚刺破黑雾的裂口,突然发现雾外竟清光渺渺,心下大喜,嘴角刚挂上微微的笑容时,一个场景顿时让笑容愣在原地。
这原是多年前,他给她的第一个考验。
魔书有云,路牢源于千年前,形似人间地牢,宛如精铁含合而成,却是念咒者内息在脑中凝结的强大意力幻化而成的,这牢看有形,实无形,却可困路人与无情之中,路牢的困人程度和时间来源于念咒者的意力薄厚与内息强弱,修炼境界越高,越可对敌方造成更大的困扰,而这困扰不同与普通的刀光剑影,而是针对一种灵魂的阻碍。
天下分六,不管是魔界,亦或是仙界,灵魂这两个字在所有修炼者心中,都有一个很模糊,却很重要的位置,魔道有魔魂,仙道有仙魄,而这魂魄也只在肉体真正达到固态不灭的境界,才会开始修习“魂魄”这二字。
莲生手握着剑,看着一道又一道密密实实的铁栏将自己围困在赛台中央,紫眸一晃,外界的灵气源源不断转为内息流入玄铁剑剑心,水裂刺在剑心锋头加深一层,使剑锋更加厚固尖锐,剑在手中犹如困龙之怒,急迫地从手中脱出“唰”地在路牢地勾起一波剑雨,剑心以肉眼难以识别的速度分别斩向所有铁栏,凌厉的剑心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映入莲生的瞳孔,意外地度上淡紫色的彩光,好像这样的主人在挥出自己时,她手心的温度和剑法的相合唯一,才配的上自己百年玄铁,千年等。
离凰随意站着,拂起袖含笑看着莲生舞起剑时,严肃的模样,墨发轻轻荡在面具旁,这暗印宗是自己选的路,眉尖的暗印璎珞也是自己亲手所挑,有意无意把目光转向远处的桂珀,发现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松了口气,魔君怎么会把她派来?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不过她来不来好像也不关自己什么事儿,反倒是眼前这个莲生,明明是个克魔体,居然光明正大在魔宗修炼仙法而没被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如果说有人心想庇护她,那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呵呵,真是有趣,有趣。
想着想着,手背不自觉抚上面具勾画的容颜,笨蛋啊笨蛋,我可不能让人把你给弄到魔殿那个鬼地方,所以,这次一定要赢你。
刚想完,离凰突然整个身体慵懒地一颤,薄衫居然滑落至肩,透明到蝶羽般的肌肤,满是活色生香,一个细细的浅色纹印有意无意彰显在锁骨处,更添几分魅人之姿。
莲生哪有功夫欣赏这副生香图,若是被看到,也会马上转过身,低声叫上一句,“你那衣服,是怎么回事?”
离凰当然明白她全部的心思都在那该死的路牢身上,对于自己的肌肤,无分毫的兴趣,然而他喜欢嘲弄别人的就是这点,你越是不愿看,我越是让你看,直到你喜欢上看了,你就可以永远消失了。
幽冥空旷的世界里,不知为何,会有一个人的轻吟之音,淡淡描述他的喜怒哀乐,每一个词调如落下的白色梨花瓣儿,轻柔而不羁狂,也许仅仅他只吟了一句,也许那首曲调仅仅是他琴谱中的落尾,就那么仿佛天生应该跟随在自己身旁的声音,妩媚而低沉,好像这才是自己一直追寻的事情,听他的孤独和张扬,看不出他是否生的很美,只是就算他的模样再过难看,只要那声音跟着自己,哪怕是死了,又何惜?
莲生握着剑的手慢慢松开,双眸紧了又松开,目光始终在离凰的肌肤旁徘徊来来又去,路牢冰冷的温度正逐渐消散,他的笑容很美,美到轻而易举,就可以毁灭一个人,心神在他的面前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这样就好了,就这样,就这样。
一步一步慢慢从路牢中走出,来到他的身边,他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好像再往前跨上一点,就可以完全拥有,紫眸看着他瓷白色的面具有些恍惚,指尖毫不犹豫地抚上他的面具,绝美的容颜轻轻一晃,离开她的指尖,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你不该碰,明白么?”
莲生疑惑地垂立着剑,红扑扑的小脸蛋挂着淡淡的笑容,“你,是在说话还是在吟歌?”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自己迷惑,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赢和输也不过如此,女人,果真笨的可以,不过这么笨的女人,已经变的再无趣味儿了,倒不如早点结束这一切,看她哭泣,总比这副傻傻呆呆,要强上许多。
凉袖抬起时,毫无怜惜地擦过她的面颊,“该结束了。”
可就在他真的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结束了,一把锋利无比的玄铁剑已经上至他的脖间,莲生清澈的眼眸弯弯一勾“是该结束了。”
离凰的袖拂在半空中,竟未再有半分动作,只是最后一句结束之前,他的轻吟再次流入她的耳膜,也会真的如他所愿,甘心被迷惑,“原来,你还不笨。”
从来没有音,只是一行又一行的墨字,她浅浅一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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