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威似乎是早就料到这夜半歌声是个孩子发出来的,所以他在梦琬和秦雨下楼之后让林野去花园外埋伏,自己则来到可以纵观全局的二楼,以便告诉他该从哪个方向去堵截。
“师傅,您认识这孩子?”听到老保安竟然叫出了小女孩的名字,梦琬惊讶地问。
“认识认识,这是住在小区旁边那个瓦房里的,卖菜的刘家的闺女。”老保安一脸担忧地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身来问道:“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到那种地方去了呀?你爸知道你出来了吗?”
小花不答话,只是一个劲哭着,本来就沾了泥土的脸蛋,现在更是被眼泪鼻涕抹得跟花猫似的。
老保安叹了口气,转头对林野道:“我看这孩子一定是偷跑出来的……我知道她家的位置,咱们送她回去吧。”
林野看了张威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摄像机停下。
老保安上前去牵小花的手,可她却拼死把手藏到了身后,耍赖道:“我不回去!!不回去!”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老保安一脸恨铁不成钢。
林野刚准备动手直接把她扛起来带走,却被张威给拦了下来。
“你看。”张威向林野身后努了努嘴,林野回头,见秦雨不知什么时候去后面的小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了。
他蹲在小花身前,先不顾她的反抗,把那件被她挣脱的T恤替她套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瓶子里的水倒了些在手帕上,开始用力给她擦脸。
梦琬发现秦雨给孩子穿衣服和擦脸的动作非常熟练,就像是每天都在做一样。
渐渐地,小花不再反抗,而是愣愣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大哥哥,乖乖让他将自己的脸和手擦干净。
“你唱的歌叫什么名字?”秦雨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小……《小花园》……”她一反刚才那撒泼的样儿,突然变得娇羞起来,奶声奶气地答道。
看来这孩子快被秦雨攻略了……梦琬哭笑不得。
“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呢?”秦雨循循善诱着。
“因为老师说唱得最好的人可以得到一朵小红花,还能上台表演……”她乖乖回答。
“为什么要去那里唱呢?那里又脏又臭,女孩子应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对吧?”他用手理了理她有些纠结的长发,顺手给她编了个辫子。
小花惊喜而又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辫子,看着秦雨的那对圆圆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我怕吵醒爸爸……”
“可是你在那里唱歌,会吵醒别人的。”秦雨认真地看着她,慢慢说道:“不过之前你都不知道,所以不怪你。现在你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去那里唱歌了,好不好?”
小花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那我们回家吧。”他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小花腼腆地笑着,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哇,真有一套!!
旁边围观许久的几个人全在心里给秦雨点了无数个赞。没看出来这小子这么会带小孩啊……
他们跟着老保安走了几分钟,不久就看见了那间瓦房,房里隐隐传出了轻微的鼾声。看来小花的爸爸一点也没察觉到女儿每天的“夜生活”。
小花的脚步却在这时停下了:“你们不要吵醒爸爸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秦雨,哀求道:“不要告诉他我跑出去了好不好?”
秦雨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身后的张威,得到他的首肯后才回答小花道:“那你要答应我,以后天黑了不会一个人出门。”
“可是……我要练习,我要上台表演给大家看……”小花嘟着嘴,满脸不情愿。
梦琬看她那么坚持,便走到张威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见他点了点头,梦琬又来到小花面前,微笑着轻声道:“小花你看,”她指了指摄像机,“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花点头,立刻兴奋地答道:“这是上电视用的!”
“是啊,这个叔叔说你唱得很好,所以现在就可以让你在电视上唱歌。”
“真的?!”她瞪大了眼看着扛摄像机的张威,张威模拟着点头的动作,上下晃了晃镜头以示认可。
“所以今天在电视上唱完,以后就不要晚上出去练习了,好吗?”梦琬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那……好吧。”
他们挪到离住宅楼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小花心满意足地对着摄像机开始了自己的演唱:“小~花~园~里~有~朵~花~啊~它~的~名~字~叫~小~花~啊~”
众人满脸黑线地听小花唱完,但这凄厉的歌声在他们的脑中一直回响、一直回响……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了。
秦雨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呃咳……虽然他相信努力总会得到回报,但……或许真的也有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的情况吧……
“哥哥,我唱得好吗?”小花笑得无比灿烂地拉着他的袖子问道。
“呃……那什么,小花,你会画画吗?”秦雨急中生智,在地上捡了根树枝递给她:“来画幅画吧!”
“啊?为什么?”小花满脸疑惑。
“哥哥想看,你画吧。”
“哦……那我就画哥哥咯。”她认真地看着他,三两下就在泥土地上画了个大头娃娃。
秦雨看着地上那个娃娃,倒吸了一口气,无比惊讶道:“小花,你画得好好!”
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被表扬了小花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梦琬知道了秦雨的用意,配合着他说道:“小花你画得这么好,以后一定要多多练习,肯定可以拿到比唱歌还要大的奖励!”
“真的吗?”小花天真无邪道:“那我以后多练习画画好了!”
“嗯!”旁边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重重点头。
不久,他们悄悄将小花送回了家,这场风波终于归于平静。
收拾好东西回到车上时,竟然已是凌晨2点了。
“都这个时间了,开回城里也得要个一个多钟头,干脆你们在车上睡会儿,我先送老张回去,等天亮了直接送你们去学校吧。”林野提议道。
秦雨犹豫了一下,答道:“我还是想先回去看看……”
“有什么事吗?”梦琬见他有些担忧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爸妈上夜班去了,家里只有弟妹在,我想还是回去看看他们的情况比较好。”他轻蹙着眉,眺望着深浓的夜色答道。
原来真的有弟弟妹妹啊,所以才那么懂小孩……梦琬看着秦雨削瘦的侧脸,有种重新认识了他的感觉。也许自己印象中那个总是跟一凡针锋相对的他,其实只是他性格中很小的一个侧面吧……
“林野你先送他回去吧,小孩子的事马虎不得。”张威回顾着新鲜出炉的录像,一边说道。
林野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颠簸中,梦琬再也抵抗不住睡意,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