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上哪?”
“上哪?这个——”完了,我只知道个大概地方,怎么办?对了,问Alex,希望他不要给我脸色看才好。
“师傅,先上中环。”身边的“死人”突然坐起来整理西装。÷
“啊,你,你。”
“我,什么我,没有我这招,能这么快出来,我最讨厌就是这种排场,我们可是约定好的,以后仅过年一次,哎,这什么味,市井小民就是小家子气,搞什么破地方吃饭,还不如家里舒坦。”
“你,你怎么,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
“呵,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大家只要干好自己那份,至于我究竟是什么样子那根本不重要。”
“难道你连起码的礼貌也不懂么,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家人。”
“呵,比起欺骗这也不算什么吧,再说了,我难道说错了,‘打肿脸充胖子’不是你们上海人的爱好,可惜这次,打得不够彻底。”
“赤那(上海骂人的方言),你再说一次看看。”我真的恼了。
“呵呵,自己也不是淑女还装什么劲。”曹睿一把抓住我挥过去的拳头,“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如果不想毁约,不想付赔偿金,不想把事情大白天下,就给我安分点。”曹睿凌厉的眼神让我心惊,这和签约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嘛,我真的上了贼船了么?我的天!大恶魔+小恶魔,我还活不活!
“小俩口,不要打了,这还在车上,多危险。”
“师傅,我要下车!”
“小姐,你看看外面,这可是在环线上。”
“我知道,找个口下去不就成了!”我愤恨地瞪了曹睿一眼,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可是在我准备开门出去的一刹那,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还有BOSS交代的任务,这个任务可是关系到我的将来,这两个死鬼算什么东西,我就算饿死也不会施我口饭吃,我嫁得不过是个牌位,将来没饭吃了难道回去再看老妈脸色,不行,绝对不行,我是准备从火坑里跳出来的人,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两个兔崽子,好,你和我玩装腔作势,你以为我不会哪,告诉你,老娘我不但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就你那两把铲子,还想砌长城不成!
“曹睿,我这么早回去会穿帮的。”
“你自己说要下车,我本打算带你去看房子,既然……”
“好啊,我们走,师傅,不好意思,请继续开。”
“女人变脸真比翻书还快。”
我装作没听见。
出租车在中环附近的一个高档住宅前停了下来,门卫师傅仔细查看了出入证才放我们进去。
“改天我给你配了出入证你就可以把东西搬进来了。”
“你超有钱嘛,买这里的房子,该多少一平米啊?”
小区里林立的高层错落有致,小桥流水,草木郁郁,音乐缭绕,连24小时便利店都开了进来。
“谁说我买的?”
“哎?你刚才不是和我父母说有房无贷么。”
“连人都是假的,这会是真的吗?”曹睿讥笑道。
“什么?那什么T大毕业、永泰工作、月收入上万,难道都是假的?”我停住脚步。
“Bingo。”曹睿头也不回打了个响指。
“喂,你站住,你给我说说清楚。你骗我妈也就算了,可是我们是做交易的,你怎么可以连我也骗!”我追上去。
“这很重要么,我们合同上不是写好了,只要扮演好各自的角色就可以,我难道演得不够好,我是不是T大毕业,是不是有房有车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失望了,喔,抱歉,看样子我坦白得太早,不过我想这对我们来说没什么不好。”
“你,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正式登记。”
“OK,随你,如果你无视我刚才的警告,你就试试看好了。”
“你,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们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到目前为止,你难道有什么损失吗?”
“我,好,那么我最后问一句,你之前和我说的话中哪一句是真的?”
“呵,只要你认为那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那,你是gay这件事呢?”
电梯门突然“哗”一下开了,曹睿头也没回一步跨了出去。
“难道这也是假的?”我追出去。
曹睿突然站住,我一鼻子撞上去,这个人的背真够结实,又高又宽又厚实,似乎趴在上面会很有安全感,很舒服,可是那张转过来的脸却不怎么让人舒服。
“放心,我不会碰你半根汗毛,这是房间的钥匙,房子你住,不过每月三千。”
“三、三千?!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大叫起来。
“小姐,难道你住房子不付房钱吗?我可是给你打折了,这房子起码六千起租。”
“我,我为什么要住这里?”
“那你想住哪?我和Alex就在隔壁,如果你不想有一天穿帮的话就老老实实住在这里。”
“隔壁?”不得不说,这家伙想得挺周到,如果老妈来个上访到时候也好周全。再说,Alex就在隔壁,这不是入网的鱼,对我的spy行动可是天时地利。可是三千哪,天杀的,我一个月到手才四千不到,去除三千,难道让我喝西北风不成。
“你,你也知道的,我这种小职员一个月才赚那么点,根本负担不起,一千二,一千二最多。”
“随你,爱住不住。”
“等,等一下,一千五,怎么样?”
“我这不是福利院。”曹睿自顾自摸出钥匙。
“等我有钱了再涨价不成吗?你就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说得连我自己也起了鸡皮疙瘩),一口价,一千六,多吉利,好,就这么定了,一千六!”我一把抢过钥匙,开起门来。
可是眼前的一切顿时让我傻了眼。
“这,这是什么房子,啥也没有啊。曹睿,你这个无赖,怎么能让我住这种地方,这像话么,你太过分了!契约无效!无效!”我气得破口大骂。
“深更半夜的,鬼哭狼嚎什么!”Alex突然出现在门外,一脸厌恶地盯着我,“说你是大妈还不承认,看你这样子和一泼妇有什么区别。还有啊,你在我家里干什么?快出来!”
“你家?你不是住隔壁?”我疑惑地转向曹睿。
曹睿朝我耸耸肩,“这两套房是相通的,以后你住隔壁,我和Alex住这里。”
我揣着钥匙坐在回家的公车上,一梯两户,还相通,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可这两套房子是谁的?租的?然后再转租给我?一千六,那剩下的房租他们贴?没这么好的事吧。当初我们合同上怎么写的,好像是说男方提供房子,“男方提供房子”,没错呀,他是提供了房子,只不过提供了一间要付房租的房子,我怎么这么笨,让他钻了空子,哎。
好累,几点了,最好11点了,这样回家倒头就可以睡,不然啰嗦的老妈不知道又要问什么,本来想曹睿一次搞定,结果,他倒好,逃之夭夭。哎,这话说回来,谁见我家那阵势不逃才怪呢?小学三年级时,为了争桌上那条三八线,我和同桌的小男生打了起来,结果对方的两颗门牙成了牺牲品,但关键是那两颗门牙本来就是换牙期的摇摇欲坠,愣是被对方父母夸大成了我的过失伤牙,结果一纸诉状告到了父母那。老妈听了我的辩解后,立马召集了大姨、二姨、二舅和舅妈,一行五人杀到了学校,小小的办公室顷刻被8个大人外加2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塞满了。一番唇枪舌战、狂轰乱炸、电光火石后,连老师也开始怀疑那两颗门牙到底是如何受地心引力落下来的。结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和小男生还是每天为了那根莫须有的三八线你推我搡,唯一的改变就是老师再也不对我实施“通知家长来学校”的政策了。总之,老妈家的人绝对是强势一族,五个兄弟姐妹只要一家有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召开家族会议,幸好后来因为房屋拆迁,各家离得不再那么近了,聚会也就不那么频繁,要不然,就是我在家放个屁也立马传到大姨耳朵里。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家门口,就在我翻找钥匙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直慌,曹睿家的钥匙没了,怎么会呢,让我想想,在他家的时候,他确实交到我手上的,然后,然后在回来路上我拿在手里把玩来着,然后,完全没印象了,敢情是落在公车上了,哎,真倒霉,这下完了,怎么和曹睿交代呢?
可是,倒霉的事并没有就此结束,正当我一脸愁容地走进客厅,看到了比我脸还要臭的老妈坐在沙发上。
“还没睡啊,我先……”
“你给我站住!”老妈大喝一声,“你给我老实交待,这男的你从哪弄来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老妈嗅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了,不可能,不可能,镇定,镇定,一定另有原因。
“孩子她妈,兴许他也是被骗了。”
“这世上哪有这种戆大(沪语:傻瓜)?再说,除非这东西是从不二不三的地方买来的,不然真是算我们家额头高了,竟会出这种事。”
“怎么了嘛,老妈?”
“你自己看看!”老妈头一偏,用嘴努努桌子上一推被拆开的礼品盒。
“这不是老妈你一直吃的21金维他和深海鱼丸么,怎么,嫌礼不够重,礼再好也要实用才好,妈……”
“女婿送的有哪个丈母娘会不喜欢呐,你再给我好好看看,真是触气。”
我朝老爸使使眼色,老爸走过来拿起一瓶21金维他打开递给我,我朝里一看,哎,这是什么,我倒出一粒看了看,又闻了闻,这,好像是巧克力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药店里买得啊。
“你给我都退回去,真不知道安什么心,这种东西我哪敢吃。”
“这,这装错了也是有可能的么。”
“装错?侬当我是戆大啊,侬人还没有嫁出去胳膊肘倒已经往外拐了。告诉侬,这瓶本来就是拆封的,侬说,他不是什么大兴(沪语:冒牌)的地下工厂买来的还是怎么来的?真是碰着赤佬了,这点东西值多少铜钿(沪语:钱),这种人,侬说,卖相(沪语:长相)挺括(沪语:帅)有啥用,办起事情来洋化化(沪语:不牢靠),我哪能放心你们结婚,囡囡,侬不能嫁过去,嫁过去定要吃亏的。”
“妈,都这时候了说什么哪,这一定是误会,误会!”
“搞搞清楚,我还没同意你们结婚。”
“妈——”
“好来,好来,这么晚了,先睡觉,孩子她妈,侬也不要这么气,我觉得这也是误会。”
“误会!误会!那你们说这误会是怎么来的?你们倒是说说看。”
“等我明天去问清楚,这总行了吧!”
每次工作日早上被老妈拖下床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想几点上班就几点上班那该多好。早上睡到自然醒,到公司装模作样两个钟头就到了午饭时间,吃完午饭到附近的百货商店逛一圈,当然信用卡的账单永远不会寄给我,下午两点回到公司继续工作,四点和同事喝个下午茶,五点准时打卡走人。
这种美事当然只是白日做梦但是这两天托臭小子Alex的福,我就这么在家里了无声息地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老妈有点奇怪,我说自己在公休期间她也不细问了。当然我知道自己可不是在轻松地度假,对于Alex的调查我还无从下手,BOSS也够奇怪,现在是讲究professional时代,这件事为什么不找私家侦探呢?就凭我这个门外汉能捣鼓出他要的东西?
就在我犯难的时候,上帝之手又向我伸来,“礼品门事件”不正是我堂而皇之接近他们的机会。各位会说了,礼品不是我自己买的么,没错,东西是我从正规药店买的,所以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么为什么会出现昨天这个状况呢?显然,答案只有一个,礼品被人调包了。我的推测不是没有证据,礼品有被人事先拆封的痕迹,礼品是转手给了我父母,而这个转手人又是那么讨厌我,所以这个捣鬼的家伙不是Alex是谁?这个小鬼,要是因此让我的计划泡汤,我就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我连你祖宗十八代都出卖给我老板。
想到这里,我一个鱼挺坐起来,给Alex发了条短信:今晚八点在你小区的便利店有要事商谈,行踪保密,一人前来。你大嫂。我看了看,把“你大嫂”三个人删除了,还是不要刺激他为妙,等把他骗来了,再以“礼品门事件”为要挟搞到钥匙,然后乘他们没搬家的这几天神不知鬼不觉来个屋内大搜查,呵呵呵,完美计划!
可是过了晌午,这个臭小子也没有回复消息,按理说他该收到,我晚上去不会被他放鸽子吧,想到他那副讨人厌的表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他口头确认才好。电话拨过去,彩铃居然是“我就不接电话”,而且响了半天竟也没接听,正当我放弃时突然听到“吧嗒”一声,电话似乎通了,可没有一丝声音传过来。
“喂,喂,有人么?啊~~啊~~,有人么?”
“吵死了!吧嗒,嘟——嘟——”
臭小子,居然这么没有礼貌挂我电话,但是为了我宏伟的计划,我耐着性子再次尝试,这次意外地手机很快接通了:“你奶奶的,谁啊?”
“我!你嫂子!”臭小子,什么腔调!
“谁他妈嫂子。”Alex的声音像是囫囵吞枣一样。
“我发你短信收到没有?!”我气得也开始扯嗓子。
“哎呀,不知道,不知道,有事晚上说。吧嗒,嘟——嘟——”
臭小子再次挂了我的电话,真是,我简直无话可说,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连起码做人的道理都没有,我气得真想立马飞过去,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一脚,狗崽子,看老娘晚上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