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晌午,即墨星辰独自一人来到苏屏澜的居住的那间厢房前,不由得停下脚步,止步不前,他在心中思忖道该如何对她讲述眼他所想告诉她的事。他在门前那片空地上来回踱步,心中试想了种种,但仍无法让自己确定下来。
正当此时,苏屏澜的贴身侍女墨月正巧从回廊那头徐徐走来,她手上端着一个银盆,盆中盛着半盆清水,墨月在不远处望着即墨星辰焦灼不定的神情,不由得心中也跟着变得急躁了起来。
“是何事让公子如此伤神?”墨月加快了脚步。
声音从星辰的身后传来,由远而近。他转过身,定睛一看,只见从远处走来的女子正是从前夜夫人的贴身侍女墨月,她也算的上是夜夫人的心腹,如今见她跑到苏屏澜这屋中当差,想必定是被夜夫人当做眼线一般安插在这边。即墨星辰双眼死死的盯着墨月,心中每想到苏屏澜在这里被人‘监视’,就不由的产生一丝极度的反感笼在心头。
“公子为何杵在这里?怎么不进屋?”待走近,墨月便开口问道。
“小姐在吗?”即墨星辰冷冷的问道,他面无表情,犹如一块千年冰川冻结了他的面庞。
墨月见即墨星辰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淡,心中便也猜到了三四分,也就不好再与其多说些什么,到头来反倒是自讨没趣。“小姐午休刚起,这不是要我去打盆水来洗洗脸。”墨月一边淡淡的说道,一边将那银盆向前微微一送,有意给即墨星辰示出,想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即墨星辰侧眼望去,他并不想再与墨月做过多的交谈,或许是怕她一不留神扰乱了他的心思。“你去吧。”星辰摆了摆手,让墨月先去了。
墨月委身一礼,算是拜过即墨星辰,转身几步踏上屋前的台阶,将银盆换做一手,用臂膀支持着银盆的重量,另一只手无不吃力的撩开门前的珠帘,消失在了即墨星辰的视线中。
“墨月,怎么那么久?”窗外隐隐的传出苏屏澜的刚刚苏醒后那种朦胧而又细弱无骨的声音。苏屏澜一边说着,一边穿好鞋子下了地,走向桌边摆着的银盆,掬起一捧清水随意的轻拂在脸上。
墨月去一旁拿来干净的帕子与苏屏澜递去。
手指间的缝隙,苏屏澜见墨月那满脸神秘的笑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她问道。
“即墨公子在外面站了好久了。”墨月稍掩着口鼻,好像生怕被外人听去了一般,一边又指指窗外,俏皮的一笑。
苏屏澜听后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她朝着窗外仔细望了望,看见不远处真的有个人影在晃动。“你怎么不早说!”苏屏澜小声责备道,她连忙将手中的帕子随意的扔在盆中,跑到梳妆台前照了又照,转过头,问道“我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睡眼惺忪的样子?”
“没有没有,小姐这会儿美得很。”墨月看着苏屏澜紧张的样子,不觉的感到有些滑稽,她掩口轻笑道。
“死丫头,少贫嘴!”苏屏澜没好气的说道,待她将一切收整妥当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跟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轻轻地撩开珠帘。
“公子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请进吧。”苏屏澜一边说,一边走下台阶,亲自出来迎这位贵客。
在即墨星辰在数天后再一次看见苏屏澜的那一刻,心跳开始不由的加快,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股强有力的跳动在他的左胸膛中。
“公子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吧。”
“嗯。”此时的即墨星辰似乎在一瞬间在苏屏澜的面前丧失掉了他原本应有的睿智,剩下的满是他的天真,他应声附和着,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损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墨月,快给公子看茶。”
“公子是要红茶和还是绿茶,要是绿茶的话咱这有雨前龙井和雨后龙井,不知是要给公子上哪种?”墨月故意挑些没趣儿的话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
“这……”苏屏澜一时间被她这无厘头的问话搞得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暗骂道“死丫头,故意要看我笑话!”
“算了不必了,我跟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就走。”即墨星辰站出来给苏屏澜打了圆场。
“墨月,那你先下去吧。”苏屏澜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趁机将墨月这个小鬼头支开。
“好吧,那你们若是有需要再叫我。”墨月转身退出房中。
“公子,现在房中就剩下我们两个,有什么事就说吧。”苏屏澜说道。
即墨星辰似乎完全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他不知在打望着什么,一直在向门的方向看去。
算着时间,墨月应该走远了。
“公子?”苏屏澜有些不解。
“嘘。”即墨星辰像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说话,他随即站起身,几个大跨步,迅速向门外走去,‘唰’的一下撩起门楣上悬着的珠帘。“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苏屏澜仍然端坐在屋内,只听即墨星辰不知是对谁用一种故作淡然的口吻这么问道。
“怎么回事?”苏屏澜走上前,突然见墨月偷偷地躲在门背后不知在做些什么,此时又这么被即墨星辰抓个现形,她不解的问道。
“小姐……我……我……”墨月知道自己无法解释,又恰好见到苏屏澜,她知道苏屏澜心地软,不会把她怎么样,便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祈盼着苏屏澜能为她说几句话。
“算了算了,怕是她好奇心太重,这次姑且饶了她吧。”果然,苏屏澜见不得墨月她一脸的可怜样,便软下了心。
即墨星辰心里虽然清楚墨月究竟是想干什么,但她毕竟又是夜夫人的人,自己除了吓吓她也不能对她做些什么,如今见苏屏澜几句话恰好给了他一个台阶,那自己哪能不知好歹,自然是顺着苏屏澜的话索性罢了此事,暂且由她去了。
“算了,你走吧。”即墨星辰说道。
“多谢公子。”墨月似乎只恐他临时有改变了主意,便一路疾走,迅速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即墨星辰与苏屏澜两人见此时四下已无人,便退回屋内。
“看似公子此次前来是有大事?”苏屏澜见即墨星辰如此谨慎,自己便也猜出几分。
“夫人这次有任务要交给我,我跟她提出带上你同去,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我?!我怎么行……”苏屏澜听闻此话,只感格外诧异。数十天以来,她一直都不曾出过这水榭,自从失忆之后,除了正常人的技能,其余之外她也并未发现她有何不同,而如今即墨星辰突然告诉她夜夫人要她帮忙去完成一件大事,这是她不可能相信的。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借这次机会带你走而已。”即墨星辰说完,顿了顿接又着说道,“其实你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本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发现这一切但单凭他这一张嘴是说不清楚的。“总之,明日我们就走,你收拾收拾吧。”
“那以后都不再回来了吗?”苏屏澜问道。
“不回来了。”即墨星辰淡淡的说道,他说完站起身子,拜过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消失在了苏屏澜的视线当中。
……
他就是像一道永远也猜不出答案的谜,谁知道在他深沉的骨子里到底流的是怎样的一种血液。漫漫长夜是难熬的,尤其又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
苏屏澜守着桌边的烛台静静地坐着,此时刚过酉时,窗外静的似乎连风对大地的抚摸声都能听的到,那种‘吱吱嚓嚓’轻微的摩擦声,似乎有种非同一般的魔力,竟听得苏屏澜有些犯困了起来。
“笃笃笃……”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苏屏澜警觉的问道。此时夜已渐渐深了,还会有谁来找她呢。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好熟悉的声音,但她却一下子又想不起那到底是谁。苏屏澜披好衣服,举着烛台向门的方向走去。她轻轻拉开门闩,“珂珂,是你!”苏屏澜感到有些诧异,这么晚了,珂珂来找她会有什么事呢。
“进来吧。”苏屏澜侧过身子,让珂珂进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苏屏澜不解的问道。
“夫人说小姐近几日总睡不沉,明日小姐要出门,便让我将这紫檀香带来,帮小姐安寝。”珂珂一边说,一边想香炉放在侧塌一旁。
屏澜凑上前,深深一吸,清新而又不甜腻。“帮我谢谢姑姑。”
“小姐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珂珂说着便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