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来越认为杨云乐就是二尖瓣狭窄的患者,因为他的二尖瓣面容太明显。我一天说三次,杨班长也怕自己真是二狭,偷偷去做了心脏彩超,还好只是三尖瓣微量返流,总算放了心,但他去做心彩的事情还是被我们得知了,狂笑一通。
下一年级的一个师妹为了追求杨云乐最终报考了他导师的研究生。
在研究生的3年里,甘老师派我到北京去开过一次心血管病学年会,而这几天发生了大事,改变了我的一生。
由于是第一次开会,虽然平时我是欠严谨的,但那次却非常认真的,很早的就来到会场,安安静静的坐着。
第一个讲座原本是中华医科大学心内科主任上台授课,但听说有重量级人物突发心梗,在中华医科大学抢救,所以大部分教授都没有来,他的PPT则由八年制学生景云儿代讲。
景博士身材高挑,打扮时尚,我敢肯定,假以时日她会成为中国下一位心血管病之母,对她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恰巧,讲完之后她坐在了我旁边,我的心里咚咚直跳。我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到:“您讲得真棒。”
景云儿微笑着说:“谢谢。”
然后是沉默,我紧张的对景云儿说:“你们毕业一定会留在中华医科大学吧?”
景云儿白了我一眼,笑道:“我才不留校。”
我连忙说道:“那出国?”
美女博士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那您?”我不敢说话了,怕得罪这位未来的泰斗。
“毕业了回我们那里的省医院。”景云儿平静的说道
“什么,回省医院?哦,也对,当鸡头。”
景云儿无语的说到:“什么鸡头凤尾的。读书不过就是为了一份高薪的工作而已,现在中华医科大学临床任务还好,科研任务重的要死,我可不想当什么兼职科学家。信价比太低,就一个医生而已,干的比马化腾还累。”
“您知道不,在中华医科大学当医生,那可是事业有成?”我奉承的说。
“事业有成?你知道我国历届心内科泰斗是谁?”景云儿有些戏谑的问。
我迷茫的摇了摇头,谨遵美女博士的教诲。
“我也不知道”景云儿笑了一下,说到:“不要说普通医生,就是泰斗也就这个待遇。就算你当了科主任,只要一退休离开医院,谁认识你?就是写10000篇SCI也是白搭”。
”写SCI好厉害。”我说,毕竟在潞海,即使是心内科主任也只发过2篇。
“且,中国的SCI,耗费了大量的经历物力,多数都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破玩意。劳民伤财,反正我是不感冒。”景云儿不在乎的说。
突然间,我发现心中的女神坠入了人间,但是不得不佩服景博士的智慧。在父母多年如一日的教育我,要当事业型女性,我曾发誓以“事业”为重,但是景妹妹一语点醒梦中人。
“那您家乡是哪里的?”我崇拜的看着那位美女博士。
“南川”,景云儿慢吞吞的说。
“您的普通话说得真好,我都没有听出来。原来老乡啊。”我惊喜不已。
“嗯。我们还很聊得来,留个联系方式。”景云儿笑着说。
“我的联系方式是XXXXX”,这对于我来说真是求之不得,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她从女神,从我心中的未来心血管之母变成了一个聊得很嗨的同行。
年会上的那一天,我和景云儿如影随形。
我们一起离开会议室去餐厅吃饭,正巧起来不到40岁的男人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中等身材,脸非常有型,西装革履,甚至比演艺明星都不逊色,却多了一股子知识分子的傲气。他肯定是会场上最帅气的男人,但是一脸深沉,好像经历了很多似的。
“谢主任”,景云儿礼貌招呼。
“哦,你好。”那位被唤作谢主任的男人回了神,微微点了点头。
“我还有三年博士毕业,到时候我要到你们医院上班。”景云儿自信的对他说。
谢主任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其实谁都懂,就是不想要。毕竟女心内科医生找工作是非常受歧视的。
“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景云儿更加自信了。
谢主任倒是没反驳景云儿的话,因为没必要。点点头说:“我还有点事,先过去了。”
景云儿不屑一顾的看着他,我说:“哇塞,这么年轻就当心内科主任了,但你要小心的,他那样子明显不想要你呢。”
“这事由不得他。”景云儿直接说了一句。
我遂闭了嘴,看来景云儿是有背景的,聪慧的美女博士+家庭背景,比我等**丝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当时谢主任不知道眼前这位美女博士对他有多么重要,我也不知道,他将对我的一生产生了多么重大的影响。
晚间,景云儿回学校住去了,而我在酒店附近游逛,并且迷了路。
我看到旁边的一个男人戴着会议的胸牌,知道他也是来开会的,就走过去跟他说自己迷了路,希望得到帮助。
我和他一起回到宾馆,太巧了,他也是南川人,叫宫于川,目前是娟姐他们学校的博士。说实话,看到他我有点惊呆了,他基本就是狄校长和唐老师的综合版,而且如此年轻,我一见倾心。我们互留了电话和QQ。
自从北京回来,我立马加了宫于川的QQ,而我在临床上工作的时候觉心不在焉,脑海中有意无意的浮现着他的一颦一笑。
我在下班的前一分钟收了一个病人,也就意味着我不能按时下班。目前主要在实验室的宫于川是肯定在网上。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总算处理完病人,我飞奔回寝室,迅速打开电脑,傻傻的望着宫于川的头像,不说一句话,却傻笑。
宫于川很喜欢隐身,而我平日也不经常打扰男神,只是静静的呆看着。我百度怎么办,得到度娘准确的回复之后,节俭的我咬牙花了10元钱开通了QQ会员,这样就可以看着他的头像了。我不停的傻笑,当然再也没有时间到行政楼去踩点看狄校长,好像目前也没这个兴趣了。
暗恋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我跟娟姐和熊降分享了这一切,为了诉说心中的苦闷,我开始写日记,把对宫于川的相思都写在了纸上,甚至匿名后发在了天涯上。
而还没从失恋阴影中走出来的熊降看到春心萌动,说起男神面红耳赤的我,直接念叨熊式语录:“没得意思,没得意思。”
和娟姐打电话聊天时,她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说了一句:“芳儿,你要是哪天变成了所谓成功人士,真的可以开一个‘我暗恋的人聚会’,估计参会认识不会少。”
我不以为然的对娟姐说:“且,以前是我小不懂事,这次是认真的。”
娟姐冷冷的说:“亲爱的,你每次都是这样,遇到新喜欢的人就说前次是不懂事。我服你了。”
而为了能见到男生,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考上海医科大学的博士。
考博报名首先要科室2位副高写推荐信,恰恰我的导师甘老师出国去了。喜欢我的老主任非常认真的给我写了推荐信,可以说老主任是除了老板外唯一对我好的人,而其他人从老师到同学对我是不屑的。一次,我认为患者症状典型,是前侧壁的心梗,而其他研究生则开始质问我学过心电图没有,说是完左。
虽然最后冠造的结果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但是我仍然被鄙视,查房仍然是我抱着所有病历牌子跟在所有人的后面。
只要收了心律失常病人,所有研究生都要给我讲心电图,基本从P-R间期开始讲,而且对于病人的心电图他们都能读出3个版本,最后每个人都问:“王芳,听懂了吗?”
而我只能迷茫的点头,已经第三个人了,每个人给我讲的都不一样啊,不过我觉得好像哪个都不是。
我看到心内科主任,立马拿出打好的推荐书,他只要签上大名就可以了。
他看到了推荐信,愣了半晌才说:“王芳,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些好高骛远的事了。不要说是上海医科大学,就是C医科大学我看都....去年我们科室的老师考上海医科大学都没通过。”
另外的教授说:“王芳,踏踏实实的找个工作,现在研究生都进地市级都困难。”
我对那位教授说道:“正是因为我目前水平差,进不了大医院才要考博。因为我是职工子弟,我本科就可以进轩阳,对,轩阳是除了省城和附属医院外最好的医院吧。”
一位研究生说道:“拼爹的年代,最差的都可以去轩阳。”
我有些发飙:“我没那么贱,365天上班还当上天恩赐。”
大家面面相觑的看着我,这时,老主任出来了,强迫现任主任给我写了推荐书。我总算报上名了。
考博要考大内科,我的大内科基础为0,于是再次求助于贺银成,把考研的书背了一次。我突然发现此时的我几乎是过目不忘,一无所知的病理生理就在翻书一次之后几乎记牢。而我的重点在恶补英语上面,为此还花了一个月的生活费去省城学习了新东方这种高大上辅导班。
终于到了上海,开始了我的考博征程,我内心是仿徨的,内科基础不扎实,全部靠贺银成抱佛脚。但是我的成绩最终上线。
心内科这等科室已经由本校的高分上线者填满,心内科主任和蔼的告诉我,建议我换内分泌科。
虽然有千般不舍,我想到了那次年会,那么优秀的景云儿都被南川省人民医院的主任鄙视,好歹景云儿是有背景的人。而我母亲在轩阳还有点话语权,可出了轩阳不要说母亲,就是美丽主任恐怕也束手无策了。况且读博的机会不容易,我不能当怨妇抱怨别人。只有我多努力,我的孩子才有妈拼,想学心内科才能向景云儿那般霸气,那句“反正我就是要进省立医院。”的豪言壮语,估计是她父母拼搏了一辈子的结果吧。
对,三代培养一个贵族,我就当是悲催的第一代吧。
我横下一条心,忍痛换科。
虽然心情不是那么愉快,可是我考上博士的事情还是震惊了潞海医学院。一个学渣,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学**考上了那样高大上医学院让大家羡慕嫉妒恨,而那年考博的其他人都铩羽而归。
科室另外一位导师为此还开了一次会议:“考博士是非常简单的,连王芳都能考上。你们明年都必须去考,必须填中华医科大学心内科主任的。要是考不了主任的研究生,还有什么意思。”
这件事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真是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怎么,果然,第二年那位老板的学生倾巢出动,好像全军覆没,基本都没人得到30的分数。
但还是有值得高兴的事情,老实巴交的徐亮如愿考上了我老板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