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朋友有一个妹妹,因为她经常到克里米亚来休假。但不知为什么,她从来不叫他谢尔盖,而叫他维克多。“这是怎么回事?”有一次我问他,于是我的朋友给我讲述了一段既动人又富于戏剧性的往事。
1941年秋天,那时他还是个15岁的小伙子,刚加入共青团就被疏散到大后方,同车后撤的还有扎波罗什地区一个集体农庄的财产。
他说:“沿途经受了好几次轰炸,损失极其惨重。最后,命运之神把我送到了克拉斯诺沃茨克,是一辆塔吉克斯坦散装货运车把我们从马哈奇卡拉送来的。刚一下车,就看见街上一位妇女哭喊着向我奔跑过来:‘维佳!维佳①!我的孩子呀!……’我说:‘我是谢尔盖,您认错人了。’可她还是把我当做维克多。旁边站着一位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儿,她向我解释说:‘您长得很像我们的维佳。我们是在一天夜里,在马特维耶夫山冈附近与他散失的。我们乘坐的军用列车遭到了轰炸,这事情发生在我们到达塔干罗格市之前。’
“当这两位妇女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时,便要求我照一张相片给她们。她们既没有维佳的证件,也没有维佳的照片。无论是为了寻找他,还是为了纪念他,她们都一无凭据。但我必须跟着大人,怎么也不能够掉队。因而没有同意她们的要求……于是,那位抱小孩儿的妇女把我拉到一旁,作为最后的理由,她请求我说:‘维克多已经死了,我和他坐在同一节车厢里,他的母亲是我的姐姐,她还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人间了。请您满足我们的愿望吧。’
“我们找到了照相馆,摄影师咔嚓一声刚按完快门,我就跑了。从此以后,许多年过去了,我也忘记了这一段往事。可是,有一次,突然从家乡寄来了一封信。信上说:有一个叫安妮娅的妹妹在找你,我们把你的通信处给了她。很快我又收到一封加急信件,里面有一张信纸,令人奇怪的是,还有一张我的照片。信纸上那陌生的字迹写着:‘我们把这张照片放大了,挂在家里。妈妈说这是我的哥哥维佳,我们应该把他找到。妈妈直到去世时都在等待着他。不久前,我的姨妈相继离开人世,在她的遗物中我找到了一张与我们家中那张一模一样的照片,但背面写的却是:谢尔盖·卡尔平柯,1941年于彼得罗夫卡。我找遍了整个彼得罗夫卡的每一个角落,好不容易才把您找到。请告诉我,您是不是我的哥哥?或者,您可能知道我哥哥的下落?’这时我才回想起了那段遥远的往事,并写了一封信告诉安妮娅说,在她还是个三岁的小女孩儿时,我便认识了她,但维佳已经离开人世了……然而,她有个哥哥,这就是我。从那时起,安妮娅就成了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