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舞文弄墨时,我特别羡慕那些经常能够收到约稿信的写作者,认为那是很风光的。等到自己也混出一点小名气后,也有各类约稿纷至沓来,一时间,自己竟有些应接不暇了。渐渐地,因绞尽脑汁地穷于应付各类约稿,搞得自己精疲力竭不说,还鲜有佳作问世,便暗叹:还不如没有约稿呢,那样我就可以更自由地写点儿自己想写的或喜欢写的东西。
后来,我便开始有选择地拒绝约稿,力争所有的稿子,都是自己欣然命笔的。这样一来,心灵更放松了,灵感似乎也多了起来,不仅作品的数量没有因约稿的减少而递减,质量反而有了明显的提高。
那一天,武汉市一家很有名气的杂志社一位叫红豆的女编辑来到哈尔滨,经朋友介绍辗转找到我,非要请我吃饭、约稿。席间,红豆向请来的我们几位撰稿人大倒苦水,说如今期刊竞争如何如何激烈,像她这样做编辑的如何如何艰难,她描述的种种情景颇让人心生同情。面对她那满含期待的虔诚而认真的目光,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同意给她写一篇约稿,虽然我此前也从未向其投过稿。
答应了红豆的约稿,实际是我给自己找了一件麻烦事。因为她供职的那家杂志专发纪实类稿件,而我是一名高校教师,不能像那些记者那样天马行空、走南闯北,也不能像那些自由撰稿人那样闻风而动、见缝插针,有时即使碰到一个好的素材,要采访到当事人,也是颇费辛苦的,更何况自己又一向不大喜欢写那类煽情的稿子。后来好容易采写了一个稿子,红豆也颇下了一番编辑功夫,却没有通过主编的终审。
那天,在电话里,我和红豆彼此都有些歉疚,相互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在谈及约稿以外的话题时,我得知她也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以前也曾发表过一些文章,便点拨她——与其那样费力、头疼地做编辑,何不充分发挥自己的写作特长,拿起笔来做个撰稿人,向自己约稿呢?
她若有人在肩头猛击一掌似的恍然醒悟,连连向我道谢:“我交际能力太差,的确不大适合做编辑,很多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向别人约稿,结果让作者受累,自己也累,整天忙忙碌碌的,还不见成绩,忙得竟忘了自己更适合做一个自由撰稿人。”
后来,她果断地辞去了编辑一职,背着笔记本电脑来到北京,做起了自由撰稿人。不久,众多的报刊上便接连不断地出现署名红豆的文章,书店里也卖起了她的作品集,她也成了众多报刊争相约稿的对象。
一年夏天,我应邀去海南参加笔会,又邂逅了红豆。我笑着问她:“被约稿的感觉怎么样?”她深有感触地说:“还是你说得对,与其被动地向别人约稿,不如主动地向自己约稿。”
接着,我们又交流了各自的创作计划,两人一致认为:写作,就应该自由地放飞心灵。如果要约稿,就向自己的心灵约稿,让自己在自由的领地中纵横驰骋,在最自由的写作过程中,充分发掘自己的潜能,品味人生酸甜苦辣,领悟生命的种种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