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大虾听完红袖所说,沉着脸静了好久。
他知道红袖虽然爱开玩笑,平日没个正经的,但是关于这事,她绝对不会拿依依的生死随便开口。
“我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依依一直不肯和我成亲,想必就是如此。”大虾长叹一口气,“是我知道的太晚,袖娘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我哪知她如今愈加严重,还要去私自动用心法,连我话都不听,若是从前,她一个人还只需顾自己,现在你和她情深意浓,又怎不让人揪心,以依依的性子,是个有多少苦都放在心里的,哪会告诉你。我是老早就想告诉你了,却也是无法,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你又能如何?”红袖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她这么一个平日大大咧咧的主,可依依的事怎么可能又不着急呢。
大虾想了半响,“先别惊动依依,我立即回去请教我师父,小柏伶在你这,我就放心了,我马上动身。”
妙手神医江无本,可不是浪得虚名的,红袖赞许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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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江府,自祖上从朝中退下来,不多御医很多年,祖传的医术却从未衰退,日益精进。虽大隐于市,上门求医的依旧踏破门槛。
一代传于一代,名医世家,响彻江南。然到了第七代传人那里,却出个怪才,江无本。
怎么说他是个怪才呢,怪才的前因必定是天才。
承祖上绝学,医学之术他无师自通,一眼就会,三岁起便会给人看病,十岁时自制草药救活过快死的马,传言只有他不愿治的病,没有他看不好的伤。
这么个医学天才,性格却怪异的一塌糊涂,令人远之不敢近身。
请他看病是难上加难,他自小以来便不搭理人,就是皇帝老儿要死了,他不想治,把刀架上他脖子上,他宁可掉头也不走一步。
江家给他娶过两个媳妇,想让他定性,他都先后给气跑了。二十五岁那年,更是独自一人离家,不知飘荡到哪去了,据说有人在龙之谷见过他。
江无本一生离群索居,医术神不可测,其人更是神秘。只在年近花甲时,收了两个弟子。
大弟子,便是江别鹤。
大虾原名叫什么?不得而知。
六岁时跟人打架,被那个凶狠的张大娘指着鼻子骂,“没爹没娘的小野崽子,还敢跟我们家仨儿打斗,看我不掐死你!”张大娘张着十只利爪的手最终没有落在大虾身上,被人挡开了。
从此,饱受了欺凌仍倔强的孤儿,便跟着江无本走了。
再以后,他便有了姓氏,随师父姓江,别鹤便是师父赐的名。
他总觉得这名别扭,又不忍违了师父的心意,十五岁时欲出谷行医,师父问他,“踏步江湖,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大侠!行医济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仰头拍胸振振有词,眼神里灼灼闪着光。
“嘿嘿,抱负远大,等你出去,你会明白,江湖之大,你不过是个小虾米罢”,向来怪异的师父竟爱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吓得他一闪身。
怀揣着大侠的美梦,大虾出了谷。
经过数次的历练之后,大虾终于明白师父所说才是正道,他人再问起姓名,“叫我大虾便是。”
江无本的怪异随着年纪已经收敛很多了,犹其小柏伶来了之后,大虾再也不用做好饭到处去寻师父回来用膳,每到吃饭的时候,江无本会拎着他的破酒葫拖着烂草鞋出现在他们面前,晚上也会呼呼地倒在草榻上就睡,凭你风吹雨打都掀不走。有次晚上暴风雨,狂风将屋顶都快掀翻了,雨点直接从房顶沷下来,大虾和柏伶都拽不走他老人家。第二天来看,他还躺在水汪汪的席子上睡得正香,酒还没醒呢。
酒,江无本一生最大的爱好,除此别无所好,而且不挑,但凡有酒,通通香甜,腰间那一挂破酒葫是他那比性命还亲的玩意。
而他对大虾说的最多重复的一句话,“女人,是这世上最碰不得的东西。”
那时年少,大虾一如他的江湖梦想一样,当一个大侠,并不知其意。
隐隐只是觉得,师父既说碰不得女人,那带回来的柏伶不也是个小女孩,不也是好看的紧。
又或许,他老人家从没将柏伶的性别看在心上,反正柏伶也跟着他们就这么风餐露宿的长大了。
哪怕知道自己只能做江湖中的一只小虾米了,大虾仍然在为他的追求努力奋斗着。
跟着师父学得的医术,能轻轻松松混个饭吃,然而跟医术比起来,武艺却是差了一畴。
他每缠着要师父多教几招,师父总是把眼一瞪,“行走江湖,但求自保,学得再高又有何用,你且记住,只要学会逃就是了!”大虾对这个古怪的师父也是没辙,尚若他兴起,就多教几招,若是不高兴了,十天半月不理你,还拿你出气,也是没个半个道理的。
好在大虾天资聪明,每外出回来,就将遇到的看到的武功招术暗自记下心里,慢慢琢磨比划。
江湖小虾米为了贴近自己的理想,常常挂伤带彩的回来,或许是跟人比武了,又或许是出手抱不平了,江无本看到了,只是扔给他几副草药,犹不管他,更不多问一句。
等到大虾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时,每每出谷行医,都是毫发无伤的回来,带回来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酒也一天比一天好,江无本看大虾的眼神渐渐多了几分赞赏,而刚来的小师妹柏伶更是无乎用崇敬的目光望着大虾,“虾哥哥,你也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寒暑秋来,谷子里枯叶又发青的时候,转眼大虾已经在这过了十八个年头了,从懵懂无知的小屁孩长成一个可以潇洒立世的男子汉,虽称不上貌胜潘安,却也俊脸朗目十分的人才,比起那些无忧的富家公子,又多出些许说不出的英气来。(破虾,我实在是想把你写帅点,但是写不出来,咩哈)
大虾自入龙之谷来就没见着师父出谷,今年春,江无本却外出一趟,回来丢了把剑给大虾,看他的样子就象扔着路边捡来的破铜烂铁,大虾拿到手上,吓了一跳。竟然是江湖传的沸沸扬扬失窃的“龙吟剑”,此剑乃千年寒铁所铸,其利可瞬间伤人于形,割喉不见血,死者不觉痛,更奇的是,挥剑之间如有潜龙低吟,故得其名。因此阴寒之性,传说一直被埋于北国雪岭深处,近来却被人盗走,不翼而飞。
大虾捧着手中“龙吟剑”,久叩不起,谁知道师父为了得此剑,付出怎样代价?江无本只是恼怒的扯起他,“小子,你也该配把好剑了,不用磕头了,谢个屁。师父只是替你拿来,守不守得住还得看你自己!”
“有那空,出去找两壶酒来!”江无本抬腿把大虾踢出门外,“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经过冷月山庄,听说他们那有人病了,你去看看。”
“师父再造之恩,徒儿万死不迟,遵师父话,我即刻下山去看看。”大虾摸了摸受痛的屁股,握着“龙吟剑”,难掩满心的狂喜朝山下奔去。
草榻上,江无本假睡着,眯着眼将双手撑到后脑上,傻孩子,该是刚让你出去见识下,什么叫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