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与游洋二人还想挣扎着留下来,却被张帆派人拉了下去。开什么玩笑,你们留下来不但不能增加战斗力,还要拖累后队,老子又不是保姆,从里到外全套服务。
前部一千三百名士兵依次穿过马牢山的狭窄山道。留下的五百名弓箭手每人准备了两壶箭矢,依托有利地形潜伏了下来。
在不远处,柳元章的骑兵已经快要奔到。
“一定要给前队穿越山谷创造时间,能做到吗?”张帆大喝道。
“能!”山石后面的弓箭手齐声答道。五百余人的声音震耳欲聋,山林中的栖鸟震惊地扑动翅膀,“哗哗”地飞出枝头。
柳元章听到叫喊,心中吃惊。多少年来他一直被元天穆压制,终于得到一次扳平的机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流失。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不明白为什么五百多名骑兵被区区一百骑迟滞了将近一个时辰。
汲郡所有的士兵就在眼前,一时还不能全部穿过山道,正好可以趁势掩杀。刚才的呼喊声却给了他一个警告:有埋伏!
漆黑的夜色笼罩在山石之上。在嶙峋突伏的山石后面,就是高举火把,有条不紊地穿越山道的步兵。柳元章看得眼热,手下副将想要追击,却被他用手止住。
如果元天穆不在这里埋设伏兵,真的对不起那个“谋略无双”的名头了。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汲郡的先锋营士兵大摇大摆地离开。该怎么办?追还是不追?
如果现在强行进攻的话,一定会伤亡惨重,因为此时天色漆黑。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埋伏了多少人。狭窄的山道也限制了骑兵的环射战术。
想要追赶的话,那就只能等到敌人全部穿越马牢山以后,再紧紧咬住。尽量拖延对手行军的速度,给后续的援军创造机会。可是这样做的话,他还能得到多少功劳呢?
真是伤脑筋去啊!相处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元天穆用兵如此飘忽。这种计谋算不上高明,甚是算得上低劣,可绝对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现在的汲郡兵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让他放弃他绝对不甘心。
曾经成功的机会离他是如此的近,却在不到两个时辰中形势异变。他实在是不甘心。
“越过马牢山是什么地方?”柳元章沉声道。
行军司马立即接下行囊,掏出一副行军地图扑在地上,仔细看了起来。
“禀告刺史,马牢山以北是丹水,顺着丹水北上就是雀冤谷,此地低矮宽阔,非常适合骑兵冲锋。过了雀冤谷就是黄泥坡,此地却是适合弓弩手设伏,乃是骑兵的噩梦之地。”行军司马看完后,跪倒在柳元章马前。
“好,大家下马好好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行决战!”柳元章阴沉地说道,他决计要在雀冤谷进行一场伏击战。虽然到目前为止,主动权不在他的手里,可是一旦越过马牢山,他的骑兵仍然可以先头到达雀冤谷。
成败得失,在此一战!看着缓缓越过山道的火把,一丝微笑划过柳元章的嘴角。
张帆与五百名弓箭手设下埋伏之后,只等柳元章送上门来。此地不但适合埋伏,而且不利于骑兵冲锋,狭窄的山道让骑兵的若干战术都无法施展。
柳元章来到后,并没有急匆匆进行搏杀。这让张帆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分。受到挑衅还能沉得住气,果然是懂得隐忍之辈。不过你要是真的懂得放弃,最好就此罢手。否则老子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半个时辰后,前队一千三百名步兵已经全部穿过马牢山。张帆指挥着弓弩手缓缓退了下去。接着仍然是全力的前进,他们要与前队会合才不会被跟随而来的骑兵吃掉。
“报告大人,果然不出大人所料。柳元章这厮并不甘心,已经越过马牢山,与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道路。只怕会在我们前方等着我们!”
“是吗?”张帆突然笑了出来,这件事情突然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三国演义》。一般的伏击战最好敌人尝到点甜头,敌人就会紧追不舍。当然,很多时候,双方军队中都有妖孽中的军师存在,很多都打不起来。这次他的策略就是一点甜头都不给柳元章,为的就是完全消灭这股骑兵。笑话!老子一千八百多人,虽然是步兵,又怎么搞不掉你的五百骑兵。
能,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用兵之法,变幻莫测。
一路而来,他不断试探柳元章的用兵方法。数次的试探换来的是透彻的了解。诚如元天穆所说,柳元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胸太过狭窄。心胸狭窄的人最是容易钻进死胡同。
所以现在,他在地图上画个圈,雀冤谷就是柳元章的死胡同。他一定会让此人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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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刺史,前方就是雀冤谷!”行军司马从前队疾驰而来,匍匐在地。
“是吗?你有没有看错?”柳元章心中惊疑道。
这里是雀冤谷吗?汲郡军撤退后,他跟随着越过马牢山,选择的却是另外一条大路。虽然距离比汲郡兵远了近三百里,以骑兵的速度仍然在他们之前到达。
机动性永远是骑兵的撒手锏。可是在这个风箱般的山谷中,周围的丛林中竟然隐约出现许多火光。他心中摇摆不定。没有道理的,那些刚刚撤出马牢山的步兵怎么可能比他还要早一步到来!即使是急行军,再强壮的士兵也会被拖垮。他们来到这里的话,劳累过度的情况下是不会有多少战斗力的。
面对如此情况,柳元章心中迟疑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透出一丝鱼白。距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了。林中的情况未知。今天他没有看懂元天穆的用兵,屡屡受挫。现在仍然不敢大意:“传令下去,好好侦察。看看周围到底有多少敌人!”
“是!”斥候队长应了一声,几十位斥候立即分散进入丛林。
四周的火把不断地移动着,隐约传来马嘶声,低不可闻。
“难道只是汲郡兵里面的那不到一百的骑兵?”柳元章想道。不过以他的经验看,丛林中如果没有一千人的话,是不会有如此众多的火光的。
正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激烈的厮杀声!
“杀!!!拿下柳元章!”
“将柳贼碎尸万段!”
无数乱七八糟的骂声落到了柳元章的祖宗十八代头上,让他上下三代女性全部没有幸免。现在的却是汲郡兵的主力到了。张帆听到属下的骂声,心中苦笑。这些人的嘴丝毫不比后世干净啊。后世他在论坛上,几乎每一次争论都化成了地域攻击,焦点落在了对方全家女性身上。
看到身后涌出的无数士兵,柳元章心中发苦。
真的太失败了,自己今日处处受制。难道真的一辈子都是元天穆的手下败将吗?
骑兵转身不易,为了躲避身后的攻击,只能无奈地向前行军。
黄泥坡,骑兵魂飞之地。今日又增加了一条论据。
空旷的山谷中,两旁全是高崖,只有前后两条通路。他本来想利用缓冲之地现在换成了死亡之谷。陡峭的黄泥坡上,战马后继无力,密集的箭矢雨落般飞下。在第一轮的射击中,骑兵已经去了一大半。柳元章却被手下心腹紧紧挡在身下。
“噗噗!”数十支飞矢射入护卫的身体中,柳元章愤怒地抬起头,五百骑兵在周围飞矢的三轮打击之下,已经变成了稀稀疏疏的残兵。汲郡兵的攻势也逐渐停止。
柳元章推开身边的心腹,站起身来,怒吼道:“元天穆,你这个卑鄙小人,赶快出来见我!”
汲郡兵中透开一条大道,元天穆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看着柳元章垂死挣扎的样子,大笑道:“原来你柳元章也不过如此,有什么资格在清河军和我争夺。”
“不可能的,我太了解你了。告诉我,为什么我总是看不懂你的用兵。是不是以前故意在隐藏实力?”柳元章心有不甘地大叫。
“你太了解我了,我也太熟悉你。所以,我们的决斗没有赢家。”元天穆叹息道,“可惜这次不是我在领兵,如果是我,那我绝对活不过马牢山。”
“不是你?那是谁!”柳元章脸上挂满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们汲郡兵中还有谁是我的对手?元略那个废物吗?还是林伟与游洋!”
旁边的元略听到柳元章的评价,脸上火辣辣地生疼。此时他被众人软禁,只能心中发怒却无能无力。
“是他!”元天穆一把推出张帆,笑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却不知道我军的情况。在决战之初,你就已经落入了下乘。更何况你的七百骑兵虽然足够封锁汲郡,却不能组织我们逃走。你们得到了城池,我们获得了性命,两全其美的事情,你总是不甘心,现在只能连命也搭上。”
“连命也搭上!哈哈!”柳元章哭笑道,“我柳元章妄称聪明,以为大魏被一帮酒囊饭袋把持,只要不懈努力,总有一天能够获得台鼎之位。没想到现在却死在这雀冤谷!雀冤谷——哈哈,确实冤啊!”
他看着张帆,沉声道:“我柳元章虽然败在你的手里,心中却不服。你是谁?”
张帆叹息道:“败了就是败了,男子汉大丈夫难道真的输不起吗?我们败了,你会拿走我们的性命;你失败了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生命,有什么区别吗?生命都不在了,又何必知道我是谁!”
柳元章目瞠口呆,怪物似地看着这个少年。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看上去竟然比老年人还要沧桑。不错,命都没有了,又何必去在意是谁打败了自己。
重伤的战马扑倒在地上痛苦地嘶鸣,只剩下几个士兵得以幸免。柳元章仰天哭了起来:“元天穆,我不是摆在你的手里,你也休想杀了我!”他横转手中长刀,颈上已经喷出一阵鲜血。
元天穆挥了挥手,身后士兵会意,立即提着屠刀走了上去。在他们看来,却对不能走失了一个活口,这关乎他们能否逃出太行山。
手起刀落,一人一刀。柳元章的骑兵全军覆没,没有一人幸免。元天穆看向张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