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龙无情突然悲哀的想起了一句老话,玩了一辈子的鹰,到头来却让鹰捉了眼睛。
欲哭无泪的他实在不忍心去看自己那两条胳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这让龙无情突然想起了自己三岁的时候打破了家里的一个落地花瓶,上百块瓷片用泥和吧起来之后的那个卖相,便是他胳膊的最好写照。
整个胸膛就像历经风吹日晒的皲裂土地,沟沟壑壑犬牙交错,有的裂缝处还向外泛着血淋淋的皮肉,只瞥了一眼龙无情便不忍再看下去了。
“老弟,不要过分看重这载体的表面,俊雅的外表既无法带你给你力量,也无法带给你用以果腹的食物。”引路人的语气像个讨厌的哲人,让龙无情心里更添烦闷。
看到龙无情震惊且欲哭无泪的沮丧表情,引路人想笑又不好意思,样子滑稽之极,缓了片刻后才指着来时的石门说道:“石门后面有一石镜,希望这张脸不要太过打击你在这对称空间生存下去的信念。”
“石镜?石头做的镜子?”龙无情快步走了过去,毫不犹豫,脸色决绝,颇有一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之势,看的那引路人连连点头。
到底是因为自己心智坚硬,还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龙无情自己都不太清楚!
好在这些天生的伤疤并没有影响龙无情的活动,现在的身体跟灵魂之体一样来去自如,使得他一度都不敢相信这样就算完成了灵魂与载体的结合。
此时隧洞入口处的厚重石门已经关闭,内侧虽也是石质,但却用特殊方法处理过,光滑如镜,龙无情怀着忐忑的心情凑了上去,等看到镜子中那张布满粗大皱纹与醒目裂疤的脸,差点没一口吐出心肝脾胃肾来,虽然还能依稀的辨别出镜子中正是他生前的那张脸,但如此的落差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由于龙无情长时间独居荒岛,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间,而新生的这具皮囊更是将他身前的体态完完全全的表达了出来,若不是如此,他根本不敢相信镜中人便是自己。
缓了几口气后龙无情才没让自己晕倒,对引路者苦着脸道:“这就是最好的灵魂载体?”
“没错,在边缘石林里这已经是最好的载体了,当然,如果想要更好的载体,那只能去那些高阶别的地带了,比如雪域或者是红叶谷。但是凭借灵魂之体是到不了那种地方的,甚至连这边缘石林都无法穿过,这是对称空间的法则,灵魂之体只能在边缘石林的最外侧活动。所以说这是你来到对称空间所能遇到的最好载体了,有了这皮肉之躯,你才能修炼出以妖魔异兽为食的强大魂力。”
“日后还可以更换载体吗?”经引路者这么一说,龙无情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他生前从未注重妆扮,但现在这副皮囊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引路者好像完全能够理解龙无情此时的心情,一改刚才嬉笑的表情,严肃道:“更换载体也不无可能,但还要经历一次比刚才结合之时更难耐的痛苦,而且只有在魂力升级的时候才可以更换,你可要想清楚了。”
经历了刚才与载体结合的痛苦,此时的龙无情也不禁有些动摇,何况更换载体之时还要承受更大的痛苦以及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一时间便沉默了下来。
“别瞎想了,就怕到时候你根本就不舍得再换。”引路人在后背上随意一摸,手上便多了一套长袍跟一对靴子,“快穿上吧,光着屁股像什么样子!”
等到龙无情穿戴整齐后,引路者的手中再次腾出一股雾气将那隧洞的石门打开,待龙无情出去后继续说道:“这具载体虽好,但至于这具载体到底有何妙处,恐怕整个边缘石林都不会有人知道,相信以后你便会一一领略的。”
“多谢兄台指点,可否留个字号容日后挂念?”龙无情双手抱拳对引路人致谢,经过刚才的接触,对其颇有好感,既然自己与这具不堪入目的载体有缘,那也只能欣然接受了。
“小兄弟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每一个进入边缘石林的灵魂我都会如此照顾一番。实在不敢当这谢字,至于名号更是不足挂齿,小兄弟,下山去吧。”引路人抱拳还礼,引着龙无情由另一条石阶缓缓而下,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擎天峰’的山脚。
“小兄弟,这载体一旦被毁,灵魂便会随之泯灭,对称空间里凶险异常,生死各安天命,离开擎天峰之后就看你的造化了;万事务必诸般小心,希望你我还有再见之日。”引路者嘱咐了几句便隐没在了墨蓝色山体之内。
……
回到擎天峰内,引路者便惊讶看到边缘石林的主人石僧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见他回来便劈头盖脸的问道:“我刚才发觉擎天峰竟有微微抖动之象,难道那家伙结合的是那具百万年来都未曾被唤醒的载体?”
“回主人的话,正是如此!”
石僧是个大光头,此时左手抓着一串佛珠,右手擎着一只野兽的大腿骨头,听了引路者的回答后,眼中喜色一闪,突然咧开了满是油腻的嘴角,哈哈大笑道:“这具该死的载体终于滚蛋了,我边缘石林的苦难日子也可以结束了,嘿,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是咱边缘石林的贵人呢,阿弥陀佛,甚好!甚好!”
“主人?”引路者从未见过石僧如此失态过,心下大愕。
笑过之后,石僧扔掉骨头,舔了下嘴唇上的油腻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这具载体着实妖异,我们边缘石林里的同族百万年来魂力难以突破晋阶,尽因这具载体疯狂的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才致我族人修行缓慢。而离它最近的人甚至连魂力都会被吸个干净,所以像你这样常年守护进出载体隧洞,必须将眼珠剜去,才能保全魂力不被吸去。”
“竟会这样!”引路人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要魂力到了一定的阶段,有无眼睛对人的影响并不是太大。
“好了,那具载体一走,我就可以将你的眼睛重新装上了,跟我来吧。”石僧乐呵呵的捻着手中的佛珠转身离去。
……
告别引路者后,龙无情潇洒的转身,向着边缘石林的深处走去,由于对现在这副面孔颇为介怀,龙无情将袍子的背帽戴在头上,一路之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生物,这让他有些疑惑。
由自己那一长串的编号推断起来,这对称空间里应该有着不下数十亿的人类,难道他们都已经成了魔禽异兽的食物?还是说这对称空间太过庞大,而所居生物又分的太散,不易遇见?
龙无情的步伐极快,这也有赖于八荒真气的帮助,他没有想到自己换了一副皮囊之后,那八荒真气竟然还能重新生成。
疑惑不定的龙无情特意催动真气在体内游走了几圈,并没感到任何的异样或是通行不畅,相反的还更为顺畅,也更为快速。
有了八荒真气的支撑,龙无情便不再将坑坑洼洼的路面放在眼里,跳跳跃跃间已经掠出了几十里路,虽然他曾试着跳上那些浮在半空中的石块上一探究竟,但每次跃起到一定的高度之后都会遇到一股无形的阻力将其反弹回来,几番尝试都未能成功,龙无情便不再坚持,沿着那根本不能称为‘路’的山间空隙向东方畅行而去。
天地间仍旧是浑然一体的墨蓝色,猩红圆月的附近已然出现了几片淡淡的红云,犹若轻盈的薄纱悬挂在天空中,漫天闪烁的星辰笼着在这层轻纱之下更显朦胧,倒也别有一番情致。
龙无情生前长居荒岛,陪伴他的不是倾盆的暴雨便是火辣的骄阳,得见此番别具一格的美景,心中不禁大悦。
但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长鸣将他拉回了现实中的危险世界,抬头望去,在他前方百丈之遥,正有一只长约七八米的大鸟振翅俯冲而来,那摄人心魄的鸣叫便是由这畜生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