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如从前了,不知你发现了没有,我在努力地改变自己,变得很少说话了。你每次因家最多只能呆上几小时,请你因家后不要只頋自己睡大觉,全然不解我和孩子对你的感情,这使我非常伤心。我什么也不需要,只要你对我多給一些爱,如果你觉得有这种必要的话。平时没有时间坐下来给你交谈,只有付诸笔端呈给你,随想随写,也不知是对还是错。爱你的XX结婚十年了,早已走过了浪漫的”恋爱季节”,家在咫尺之遥,用不着千里适迢地跋涉。妻子这封“浪漫”的情书,也包含着难言的苦涩。作为教导员,他是四中队的领导。领导分工,他承包四中队这个点,面上的工作要管,点上的工作要抓,十天半月难得回一次家。在部队工作很累,每次回家总想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那天,他早早地回了家,又早早地独自睡了觉,早上去上班时,在大檐帽上发现了妻子那晚写给他的这封变了味的“情书”。这就是军人的美,这就是军人的爱,这就是军人的情。这美,这爱,这情,构筑成这津门第十一道迷人的风景线。留下真锖从義说决定要写写她,是在听了“模范团长”李国安事迹报告之后。人们常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人。作为李国安的妻子,我想她一定属于这“不同寻常”之列。真正要采访她却不那么容易。近一个月来,李国安事迹报告团在全国巡回演讲,她是报告团成员之一,一直抽不出身来。从电视新闻中得知“李国安大年初一归叭”,笔者“跟踪追击”来到呼和浩特,在给水团招待所终于见到了她一一北京二总队医院心电图技师郭晓莹。她说,她和老李结婚20年,这是他们夫妇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次。
20个春节,他14个春节没回家,夫妻两地分居,他很少能完整地休一次探亲假。她说,从小到大,这是她留眼泪最多的一次。生活中有说不尽的酸甜苦辣,过去有泪往肚里流,这次上台做报告,每次都不止一次地流眼泪。她说,她当兵27年,从来没得到过这么高、这么多的荣誉,这荣誉不属于她,可她为此感到自豪。她婉辞说自己没啥好谈的,称自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普通的妻子,所做的是平常的工作。也许她是过谦,也许她的确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和普通的妻子,于是我们之间的交谈就循着这“平凡和普通”切入。地说:笨人自有家人的进’3&;情两个字好辛苦郭晓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她是红军的女儿,继承父业,20岁穿上戎装,成为部队一名卫生战士。儿子李源从小志在军营,去年如愿以偿考入军校,成为预备役军官。一个3口之家,一个军人之家,丈夫建功边疆,儿子学业有成,谈起这个家,‘郭晓莹总有一种无法掩饰的自豪感流露。
人们常说,做女人难,做军人的妻子更难。作为女军人和军人妻子的郭晓莹对这句话有着更深刻更透彻的理解。结婚20年了,至今两地分居,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形只影单的孤灯夜盼,作为女人,她的确是失去的太多了,可她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们的爱情日历是从1975年纪元的。那时25岁的郭晓莹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思想成熟的她有自己的择偶标准和条件:一不找高干子弟,这是“文革”留给她的教训;二是最好找个学医的,有共同语言;三是找个睥气好昕话的,用温情去弥补那童年失去的母爱。就在这时,李国安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可谓是志同道合;他从小失去父亲,她从小没有母爱,又可谓是同命相怜;他外号人称“大姑娘”,她孱弱瘦小人称“豆芽菜”。他们就这样相爱了,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没有鸿雁传书的缠缠绵绵,准确地说,他们只匆匆地见过儿面,就定下了终身。
李国安至今不明白,自己貌不惊人,语不出众,在众多的“追星族”中,郭晓莹为何钟情独注?在男子汉为主体的军营天地中,为数不多的女兵的确是军营男子汉心目中的“明星”,“稀为贵”的价值规律使她们的身价倍增,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众多的“追星族”,她们从不轻易抛出手中的“绣球”。这幸运的“绣球”为何偏偏地砸在我李国安的头上?郭晓莹也同样说不清,在那些“追星族”中,李国安并不显得那么“耀眼”,为什么和他一见钟情?这是缘分?这是命中注定?他们谁也说不清,只相信自己的感觉。爱情的季节是无常的。从相识相爱到结婚,他们只经历了一个短短的瞬间,那个短短的瞬间并没有留下多少甜蜜的记忆,真正咀嚼爱的滋味是他们结婚后那一串漫长的日子。郭晓宝说,她最不能原谅的一件事是领结婚证那天他迟到了。还有啥事能比这事更重要?他这个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从结婚的那天起,郭晓莹就有一种预感:这爱包裹的并不都是甜蜜。
蜜月刚度完,他打点行装随队出发了。给水团一年到头在戈壁滩上打井,每年开春出发,年底回来休整,他一年大多数时间不着家。好不容易盼他回来了,还是忙得不着家。那时他是医生,也不知他这个人是服务态度好还是医术比别人高明,无论大人孩子有病总是来找他,也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是有求必应。丈夫是个热心人,他干的全是助人为乐的好事,有啥可指责的,起初,郭哓莹这样想。后来他当了卫生队长、后勤处长,头上挂了这个“长”字,本来就闲不住的他就更没时闾顾家了。别人回家过年,他留下值班;别人生病住院了,他三番两次地去看望;战士回家探亲托他买烟酒,他来者不拒。他这个人啊,好像生来就是劳苦奔波的命,总是一刻不停地忙,比谁都忙!1983年部队精简整编,取消部分副职,当时是后勤处副处长的他成了编余干部。没事干了也好,在家过一段清闲日子,这是郭晓莹求之不得的。结婚8年了,他一年回一趟家,夫妻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加起来也不到一年,这一回回家待命,也箅是一种精神补偿吧,郭晓莹这样想。
李国安是个工作狂,没事干对他来说简直是活受罪。起初回家那几天,他像是丢了魂似的总是往外跑。郭晓莹后来才知道,他每天出去找领导,要求到农场开荒种地。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在家过几天清闲日子就不好?这个家为什么就留不住你?郭晓莹这样苦口婆心地劝过他、留过他,可她知道丈夫的脾气,劝是劝不回的,留是留不住的,他认准的事,十匹大马也拉不回。他最终还是去了农场。农场在黑龙江北部边境那个地老天荒的“鸡嘴”上。不久,他来信了,那信写得如诗如画:美丽的松花江畔,富庶的三江平原,一望无际的沃野,风吹草低牛羊见,只字没提他们创业的艰难。郭晓莹做梦也想到那个被丈夫在信中描绘得诗情画意般的农场去看看。机会来了,那年冬天,郭晓莹随医疗队到东北巡诊,相约在哈尔滨见面然后一起到农场住几天。信中说好了的如期来哈尔滨车站接,郭晓莹左等右等不见人来,眼见得车站的旅客走完了,她好不气恼。带着等待的失望走出火车站,天色已晚,朦胧的夜色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向她走来。
“晓莹!”这声音好熟悉,分明是在叫她。人走近了,她依然不敢相认。这就是他吗?过去每次回家总是收拾得整整齐齐,今天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满脸的胡茬子,头发又乱又长,和当地垦荒的农民没什么两样。郭晓莹心疼地哭了,随他到农场一看,才发觉丈夫写给她的信,全是美丽的谎话。郭晓莹理解丈夫编造谎言的用心,可丈夫并不完全理解妻子那眼泪所包含的情愫。她说:理解是一分真感情,支粉是一同》夂搶1993年秋天,对于李国安来说,是一个“多事之秋”,先是母亲报了病危,接着是嫂子患了癌症。李国安常年不在家,这生活的重担全都落在了郭晓莹的肩上。又要上班,又要管孩子,还要伺候危重的病人,她没有分身术,整天是忙里忙外地连轴转。真是越忙越添乱。
那天,她心急火僚躲车去医院看嫂子,途中出了车祸,醒来后才知道头上缝了30多针。差点送了命。郭晓莹跌跌撞撞地从死亡线上归来,庆幸之余又平添了几分难以排解的惆怅。家里的孩子谁来照料?住皖的亲人谁来照顾?这是两个人的家啊!如果他在身边,如果他和自己一起分担这付生活的担子,如果……这么多的“如果”一起化作一个无奈的缺憾。也许是平常的日子过得太紧张,紧张的日子没空想。郭晓莹躺在病床上思前虑后地想了很多。想丈夫对她的好处,想丈夫工作的难处,想自己作妻子的职责,有爱有盼有恨也有怨。如果他现在能回来一趟该有多好,哪怕是坐在自己身边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他来了,是出差路过。昕说妻子出车祸住进医院,立即赶到妻子的病床前,见妻子伤得不轻,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几次张口,欲言又止。郭晓莹看出了丈夫的心事,“国安,你有话就说吧,你的眼睛不会骗人,你心里肯定有事。”“我……”李国安的确为难了,老半天才木呐着说,“在这种时候我真该留下来照顾你,可我们团有紧急任务在等着我,我不回去不行,我是团长,我离不开……”郭晓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他的确离不开,离不开他的团队,离不开他的士兵,离不开他的事业。
他自己常说,要上不愧党,下不愧兵。他爱兵,爱得让郭晓莹嫉妒。每逢有战士探家路过北京,他总是介绍他们来北京的家小住,最多的一次郭哓莹一天接待了7个兵,里屋外屋住满了人,家里成了一个大旅店,不但要管住还要管吃,郭晓莹被同事们戏称为郭老板。他上不愧党,下不愧兵,可对老婆孩子呢?孩子生下来体弱多病,8岁前,每年总要住上几次院。生病了要陪床,上学了要接送,严冬酷暑,风雨无误。为了孩子,郭哓莹从来没有怨言,她想把自己从小失去的母爱加倍地还给儿子。从儿子呱呱落地到儿子上高中,郭晓莹和儿子结下了母子深情。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贫乏的父爱使他和父亲之间产生了隔阂。每年回家一两次,每次回家嘴边上挂的总是那几句老生常谈: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要有出息。儿子听膩了,背地里给爹起了个“人民日报”的外号。郭晓莹忘不了父子俩那次不愉快的争吵:儿子上了高中,学习成绩滑坡,考大学失去了信心,多次央求父亲给他找一条出路,儿子的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才导致了那场家庭“故争”的爆发。
那次,李国安出差回来,全家人正在高高兴兴地吃晚饭,儿子突然向父亲提出质问:“我的事你究竞管不管?再不管,我可就不认你这个爹了!”儿子是认真的,眼里含着泪珠。李国安放下碗筷,走进卧室,他哭了,哭得很伤心。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失去父爱的童年,想起了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想起了儿子给自己的通牒……听到哭声,郭晓莹拉儿子走了进来,对儿子说:“快向你爸爸道歉,说句对不起。你理解你爸爸吗?这么多年,他辛辛苦苦工作为什么?你知道他的难处吗?你的话太让他伤心了。”“爸,对不起!”“儿子,对不起!”郭晓爱再也无法充当这场家庭“战争”的仲裁,一起卷入这个情感的漩涡,全家人一起哭了。对不起,多么神奇的三个字。郭晓莹心里明白,今天又到了说“对不起”的时候了,与其让他先说出口,倒不如让他不说,她实在无法承受这三个字对心灵的震撼。
“国安,我头上的伤已经缝合,也脱离了危险,用不着再担心,去忙你的事吧,我能理解你!”郭晓莹平静地劝慰丈夫说。理解,他太需要理解了!他并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妻子出车祸需要他在身边照顾,老母亲弥留之际需要他尽一分临终的孝心,生命垂危的嫂子需要他留下最后的一分叔嫂情。他走了,妻子能理解,老母和嫂子呢?他们能理解吗?真的在他走后出现那个“万一”,那将是终生的遗憾啊!他就这样走了,在母亲、妻子和嫂子最需要他的时候。孤单单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郭晓莹直想哭。作为党员,作为军人的妻子,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拖过丈夫的后腿,可作为女人,她还是希望更多地得到一些丈夫的温存,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快到“五一”了,郭晓莹在家里打扫卫生,一不小心从小画凳上摔下来,这一跤摔了个小臂骨折。手臂打上了石膏,脖子上吊上了绷带,受苦受罪自不必说,最难的是给工作和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方便。院领导让她在家休养,可她休养不了啊!心电图室只有她一个人,自己休息,等于医院要停诊,她坚持带病上班。用惯了两只手生活,缺一只手的日于实在难熬,上厕所系不上腰带,吃过饭没有办法洗碗,就连写诊断报告也要用那只不听使唤的左手。如果是丈夫在身边帮一把手该有多好啊?她这样想过,可这种想法瞬间就消失了。她知道这是空想,既然指望不上,也就没有必要告诉他。那天,住院部打电话来请她为一个卧床病人作心电图检查,她携带着笨重的仪器大汗淋漓地爬上5楼,见受检的是一位和自己一样的手臂骨折的战士。
“郭医生,你这是咋了?”战士见她挂着绷带吃惊地问。
“咱俩是一样的病。”郭晓莹不经意地回答。
“你胳膊断了,怎么还上班?”小战士不解地问。
“没事的,我还能坚持工作。”“早知是这样,我应该下楼去检查。”小战士感动了,郭晓莹也感动了。一个月后,骨伤愈合了,打去石膏,又出现了意外,X光片的检查结论是错位,唯一的办法是打断了重新接。眼睁睁地看着把路膊打断,重新受这“二茬罪”,她不愿意讲述那个痛苦的过程,想起来至今头皮还发麻。整整3个月,她一只手生活,一只手工作,同事们和她开玩笑说:“郭医生,这回你可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了。”她苦涩地笑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楚。1993年春节转眼到了,春节放假5天,郭晓莹和儿子一商量,娘俩一起到内蒙古去过年。快过年了,车上旅客爆满,好不容易挤上火车,既没卧铺,又没座位,站了整整一夜,下车后两条腿肿得老粗。不就是为了过个团圆年吗?满打满箅5天假,正月初五要赶回来上班,对于郭晓莹来说,这是多么短暂而又多么难得的假期啊!大年三十赶到部队,匆匆见过一面他“失踪”了,年三十的团圆饭没吃上,大年初一仍然不见人回来,郭晓莹憋了一肚子火。自己不回家过年不说,老婆孩子来了也不着家,这是过的什么年,他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们母子俩?初二一大早,他带着满脸的倦容回来了,眼圈红红的,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看他那副满身泥土的样子,郭晓莹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他们部队过年没休息,他是从打井工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