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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苍天啊,大地啊

赵火雄回到家中,悄悄的去看了赵小侯,还在那老实的蹲着,赵火雄心中暗自点头,小叔两公婆倒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这若是继续的纵容下去,就算是它日不酿成大祸,也总归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火雄便是起了个大早,他大嗓门吆喝道:“小猴子,过来!”过了好一阵,小猴子这才是走到了赵火雄的身前,他的小腿还是在不停的颤抖着,两眼满布血丝,昨晚跪了一宿,可是把他给折腾惨了,赵小侯看向赵火雄的眼神中已经是闪现着一丝的畏惧。

看着赵小侯的膝盖是向前顶的,小腿和大腿都没法并拢成一线,赵火雄便冷哼道:“站直了!”

赵小侯也是不敢不从,这便是强行的将膝盖往后收,一股刺骨的疼痛从膝盖处漫延开来,赵小侯的身子抖动的频率更加的快了。

重症不宜用猛药,赵火雄也知道要将赵小侯这一身的毛病给去除掉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而巴山也是积重难返,需要好大气力才是能够将它给引到一个正常的轨道上来。

“哥……”赵小侯弱弱的叫了声,却不敢再说什么,以前只有赵奶奶还能够说上赵小侯几句,现在,他却是真个有了个惧怕的人了。

“去做饭,吃过早饭后将头发给我弄一下!”赵火雄依旧是板着张脸。

赵小侯赶忙是点头如捣蒜,凡事雄子哥要他做的就玩了命的做,这是赵小侯的觉悟。虽然他从来就没做过饭,甚至连洗米都没碰过,但这时候他却是连提一提的胆儿都没有,眼看雄哥还在气头上,他可是不敢再去挑战雄哥的忍耐限度了。

赵小侯小跑着便是往厨房去了,过来了一阵,里头就是一阵澎湃激昂的锅碗瓢盆碰撞声,赵火雄摇了摇头,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这也没闲着,掏出一本书便是啃了起来,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学习,这就是赵火雄的处世之道,亦是生存之王道。

赵奶奶是老人了,睡得浅,自然是早早的起来了,她看到蹲坐在厨房门口的赵火雄,再听见厨房中的响动,心中已是了然,老人沟壑密布的脸上现出几分笑容,这便拄着拐杖四处走动去了。

这么大的响动,也是将赵远方和谢芳芳夫妇两个给惊醒了,两人来到厨房口,都是探头探脑的往厨房张望了起来,因为赵火雄堵在门口,所以夫妇俩个也是不敢进去,看到赵小侯笨拙的操弄着菜刀像是砍柴一般的在斩着青菜,两人脸上的神情可谓精彩之极,夫妇俩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是百味杂陈,有惊喜,有困惑,有担忧,有彷徨,因为赵火雄的归来带来的一连串变化,他们一下子还真是有些接受不过来。

赵远方倒是没说什么,便就是走了开去,只是赵芳芳还是有点儿心疼自己儿子怎么进厨房去干娘们儿做的活儿,她便是给自己鼓了鼓勇气,走到赵火雄跟前,颤颤巍巍的说道:“雄子,小猴子从来没做过饭,你看是不是我来!”

赵火雄像是聋了一般,对赵芳芳的话置若罔闻。

赵芳芳转眼一想,赶忙接着说道:“老赵家的男人可都是不近厨房的,这洗衣做饭还不都是我们女人分内的事儿啊!”

赵火雄浓眉一蹙,恶狠狠的瞪了赵芳芳一眼,这一瞪眼可是吓得赵芳芳有点发怵,她匆忙瞥了一眼厨房内的赵小侯,赶紧是走了开去,她就是再舍不得,也是不敢激怒赵火雄,赵芳芳在村中也算是个泼辣的妇人,只是在赵火雄面前,她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原本竖起耳朵来的赵小侯这时候也是彻底死心了,自己老妈子的解救看来是无果而终了,他也就是死心塌地的忙活起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做早饭的事项来。

多尝试,多历练,男人方能有所成长,赵火雄也不是在虐待赵小侯,他只是希望让这小子逐渐的有所改变,只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就不清楚了。不破不立,谁人能例外。

一个多小时后,全家人围坐在一桌吃起了早饭,赵奶奶笑得都是找不着眼睛了,多少年了,没能够这么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饭了。

赵小侯双手有4个手指头是绑着纱布的,脸上也是有好多处小红点,那是让热油给溅的,桌上炒了碟咸菜,还有碗蛋花苦菜汤,就是两个菜,只是只看那一团糟糕的模样,还真的是有点惨不忍睹的意思,赵远方看得是眉头直皱,虽然家中一直不富裕,但是对吃的东西还是挺讲究的,可以没什么大鱼大肉,但是做的菜一定要可口,一贯挑嘴的赵远方看着那糨糊一般的蛋花汤,就是浑然没了胃口,谢芳芳却是一脸的苦笑,她做了赵家这么多年的媳妇,这还是第一次不用做早饭,只是若是她做出这样糟糕的饭菜,恐怕两条腿都要让赵家人给打断了吧,看到自己儿子那充满希翼的雀跃眼神,谢芳芳还真的是有点哭笑不得。

赵远方便就是像根木头一般的坐着,手是碰都不碰碗筷,不管赵小侯如何希翼的看着他,赵远方都是下定决心今天早上这一顿还是不吃的为妙,他可是不想要和自己过不去,吃饭大过天,做人这么辛苦,还不就是日为三餐,夜求一宿嘛。只是赵火雄接下来的话却是彻底的将赵远方给击溃了:“小猴子,以后老赵家的饭菜就交给你,好好的做,用心的做!”

这一次,就连八风不动的赵奶奶都是差点吓得站了起来,乖乖隆里咚,这猪食一般的饭菜,偶尔一餐的话还能算是个调剂,但若是一日三餐的天天服用,那可是成了大杀器了呀。

赵远方更是瞪大了眼睛,他差点没将桌上的碗儿往自己脑袋上狠狠的砸上去,自己这大侄子不会是脑袋受了什么大刺激,有什么自我受虐的倾向吧,要不然无端端的怎么会胡乱整事,只是他也就只能是心中想想罢了,口可是切切不敢言的。

谢芳芳呆了,婶婶已呆,她强忍住嚎啕大哭的欲望,这做饭好像是她在赵家唯一能做的事儿啊,赵火雄这是要干什么,架空她,给赵远方另谋新欢,还是刻意的把赵小侯往死里整?女人天生的浪漫八卦主义在谢芳芳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发展,谢芳芳仿佛是看外星人一般的看着赵火雄,不带这么糟践人的吧。

赵小侯这时候也是脸色惨白,他可是人称一朵梨花压海棠的巴山小玉龙啊,竟然是每天要干娘们干的活儿,这传出去他还有脸儿没脸儿啊,怕不是要比超人还超人才行了吧,超人是将内裤发穿,他怕是要将内裤戴在头上了,这哪儿还有脸儿见人啊。

赵远方、谢芳芳和赵小侯唰的将目光都是集中到了赵奶奶的身上,逢大变方知家有一老犹如一宝的好处啊,这时候除了看奶奶能不能挽大流而改霉运,也就在此一举了。

赵奶奶心中忐忑不已,表面却像是云淡风轻的轻声说道:“雄子,这会不会有些不妥当啊?”

“就这么定了!”极度大家长主义的赵火雄摆了摆手,即便是奶奶发话了,他还就是咬定青松不放松了。

这下子赵远方、谢芳芳和赵小侯是彻底的心如死灰了。

赵远方脸儿挤成苦瓜一般,夹了点儿咸菜,然后就着一小口饭,像是吞食毒药一般的闭着眼睛就是往口里扒拉进去,这才嚼了几下,赵远方差点没一口饭喷出去,香蕉那个芭乐,叉叉那个圈圈,钥匙那个锁头,木棍那个石臼……举天下之词汇都是无法形容赵远方这时候心中的痛啊,咸,咸的惊天动力,苦,苦的鬼哭狼嚎,在这一刹那间,赵远方差点哭了,因为这不会是唯一的一次,在此后长达许久的时间之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是数年,甚至是在更长的时候里,他都要进食这种饭菜,苍天啊,大地啊,赵远方心中早已经是痛哭涕零以表其哀,捶胸顿足以示其痛了,只是表面上,他还是得挤出几分像是便秘的笑容来,人活着,不容易啊。

赵火雄倒是如风卷残云之势连吃了三大碗白米饭这才是罢手,更是将赵奶奶他们给看得是目瞪口呆,赵火雄抹了抹嘴,朗声道:“我出去办点事儿!”说完便是扬长而去,给众人留下一个非常潇洒的背影。

“阿姆,你想个办法啊,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给雄子折腾死的!”赵远方哭丧着脸看着赵奶奶说道。

赵奶奶沉吟了许久,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她仿佛是想到了极好的事儿一般,嘴中却是说道:“吃饭吃饭,这事儿啊,我看行!”老人家胃口本身就不怎么好,随便着对付也是可以,只是可将赵远方给郁闷个半死,谢芳芳也是死心认命了,赵小侯这小辈自然更加的不敢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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