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你没事吧?”刘思敏一把扶住快要跌倒的潘梅,“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只是觉得肚子好饿。”
“对对对,快去吃饭,咱们早饭还没吃呢。”韩彬说,“那就早饭中饭一起吃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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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丽的右手不能动,方华只能陪她出去吃饭。回到家,她又不许方华离开。无奈之下,方华只好留下来陪她。
这是一套老式的复合式的小楼房,家中因很久没人住而早已灰尘满满。房间里的沙发家具等全部都用雪白的纱幔罩着,仿佛这里所有的一切如这家具一样,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来,坐下,这床铺是依照你的意思换的,就是这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方华说。
“不好意思,今天好麻烦你。”宋楚丽看着他说。
“没事,正好今天公司事也不多,只是待会我还得回去,早上走得急,手机忘了带。”方华拉开窗帘,把阳光放进来。
“看看你这屋子,比猪窝还脏。”
“嘿嘿……我一直都喜欢住酒店。”
“那今天干吗不一径去酒店?省得我给你打扫。”
“今天,我……”
“晚上我就不来了,明天白天再来看她吧。”方华对她说。
“哪那行?你晚上一定要来的,没听医生说吗?我这伤如果不好好修养,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你好好休息就行了呀,难道还要让我替你休息?”方华觉得她好可笑。
“可……可是,如果我晚上要拿点重的东西怎么办?你在这里也好帮帮忙呀。”
“晚上你都睡觉了,还要拿什么东西呢?”方华耐心地说。
“你哪知道我晚上需要拿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哪会遭这份罪?”说着宋楚丽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殷殷”地哭了起来。
“好,好,晚上我来就是了。”方华轻拍她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就真不来了。”
宋楚丽这才止住哭声。
方华开始打扫房间。
“谢谢你。”宋楚丽看着方华,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谢什么?本来就是我不对。”
宋楚丽的父亲是个有名的房地产商人,在北京上海等地都有房产。多年前,因感情不合而和宋楚丽的母亲离了婚,现在长住北京,而宋楚丽的母亲和姘夫却长住上海,宋楚丽虽说是他们的独生女,但从小除了满足她物质上的需求外,很少给予她精神食粮。大学毕业后父亲给她办好出国手续,一去就是三年。自从去年在电话里偶尔得知方华的母亲已经康复之后,她一直想让方华回到自己身边。这次回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和方华重修旧好,可苦于方华心中已有了别的女孩而不能如愿,才出此下策。
她喜欢住酒店,从小奢侈的生活使她不愿动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家里再乱她也从不收拾。
方华吃力地给她拖着地、抹着桌子、擦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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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还没联系上方华的韩彬,拿上药从医院出来,赶紧陪她们去吃东西。
“刚才只顾着关心我女儿,也没时间问这位小哥叫什么名字,谢谢你哟,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伯母,我叫韩彬,和潘梅是朋友,您别跟我客气。”韩彬腼腆地底下头去,“没什么的……”
“方华今天肯定有什么要紧事情,不然不会电话打不通。”潘梅忧心地说。
“不会有事的,等会我去公司看看就知道了。”
“别忘了打电话给我。”
“知道。”
“我觉得你成了我真正的幸运星,不管什么时候有困难,你都会及时出现在我面前,哈哈哈……”潘梅用江阳话对韩彬笑道。
“呵呵……我是你的灾星还差不多,好像每次看见我,你都有状况发生。”
“瞎讲……”潘梅又想起了刚才那对母女的谈话,脸色一下疑重起来。
“韩哥,今天检查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你都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没什么,就是胃溃疡,不过有点严重,要加紧治疗。”
“治不好的话会死吧?”潘梅突然问。
“瞎说,这种病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会治不好呢?别自己吓唬自己了。”韩彬觉得她今天有点怪。
“韩哥。”
潘梅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哎。”
“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管我的病是轻还是重,我都希望先不要告诉方华,我不希望他为我担心。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跟你绝交,以后再没有你这个哥哥。”
“好,我答应你。其实这点小病真的没什么,你以前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都挺过来了,难道还怕这点小病?”
“病来如山倒啊……”潘梅无限伤感地说。
“切……没那么严重。”韩彬觉得好笑。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一句也听不懂。”刘思敏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一个字,于是好奇地问。
“妈,没什么。”潘梅故作轻松地对母亲莞尔一笑,她决不允许母亲看出半点破绽而为她担心。
家里,工人们都有条不紊地各照其事,没有人知道潘梅生病的事,潘梅由母亲陪着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办公室里。
已经晚上了,却还没有他的任何电话。
他都在忙什么呢?一整天了,怎么连一个电话也没……
潘梅咬着笔杆出神……
病理切片。
胃癌!
我快要死了……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吗?以前曾向往的事现在却好害怕,只因心里有了牵挂。有了爱。
忙起活来她把什么都忘了,可当空下来,心里想的全是这事。做胃镜那会,她以为自己就会那样死掉的,可她却心有不甘,最后一面没有见到他,怎么可以就那样死去?
后来总算没死。
好想他啊……
潘梅情不自禁推开手机滑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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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刚从家里出来的方华被韩彬堵在了路口。
韩彬带风的拳头呼的一下飞了过来,反应疾快的方华迅疾一歪,可脸颊还是被擦了一下,火辣辣的感觉瞬息漫上脸庞。
“喂!干吗打我……”方华捂着脸问。
“不是看在梅子面上,我今天真想揍扁你!”韩彬气愤地指着他说,“今天上哪儿去了?”
“我……”
“梅子病了,可一整天都找不到你,公司里也不知你的去向。”
“什么……”方华狠狠地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撒腿就跑。
“回来!”韩彬一把拽住他,“已经没事了,胃溃疡,不过有点严重。是桦林做的胃镜,诺,他的电话。”说着,韩彬把手机递给方华,一个人独自走上桥头。
夜风迎面吹来,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曾经不想放手,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不再让她伤心难过。但后来还是放手了,把她交给了以为是更爱她的方华。
曾经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错了。韩彬开始怀疑当初的退出是个错误的抉择。
“很早就说要带她去医院,可你看我,唉……”方华自责地一拳打在路边的一颗槐桦树上,树叶簌簌地掉了一地。
“怎么解释?”
“我,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
“前天晚上……”方华把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啊……怎么会这样?那你想怎么办?”韩彬听后一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潘梅知道吗?”他就知道方华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开始有些担心起他来。
“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她会伤心的。”
“我觉得宋楚丽这个人不地道,当心她跟你玩阴的。”
“可她已经上着夹板了。”
“哦……那也许是真的。”韩彬想了想,“不过,也不一定。”
“其实我有一个疑问,前晚明明是把她的手从后面反过来时,才促使她的手脱臼的,可医生说片子上显示的是‘裂缝’,你说,有这可能吗?如果真是裂缝,那就是粉碎性骨折了,可我当时把她的手归位后,她还抬起手臂来给我看了呀,如果是粉碎性骨折的话,她当时绝对是抬不起手来的。”
“噢……那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韩彬说,“你千万别上了她的当。”
“可医生也是这样说的呀。还有,好象李萌也知道此事,听说还是她陪宋楚丽上医院的呢。”
“你是说……李萌知道整件事的经过?”
“也许吧,但我不便问。”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后两人如此这般地说好后,就准备分手。就在这时,方华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看,又来电话催了。”就在这时,电话响起。
“小心点,当心她讹诈你。”
“我会小心的,谢了。”说着,方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速地走了。
“别对梅子说是我告诉你的啊!我不想被她绝交……”韩彬在后面特别交代。
“知道,但你也要替我保密。要经常过去督促她吃药,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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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喂宋楚丽吃着晚饭他的电话就响了。一看,惊喜地发现是潘梅,“喂,梅……”
“你现在哪里呀……”电话那头传来潘梅期盼的声音。
“哦,我……现在正在加班呢,这几天有点忙……你那里怎么样了?”方华的心在滴血,表面上却若无其事。
“……一切都还好啦!你别担心。”
“这段时间可能没空去看你了。”方华心痛地说,“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喔!”
“哦……那好吧,别加太晚,早点休息哦。”
“好,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休息啊,货来不及赶的话,晚点交也没事。”
“我知道了啦……”挂掉电话,方华望向窗外,眼里满是痛苦。
这是第一次向自己心爱的人撒谎,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方华……”
“哎。”听见宋楚丽叫他,方华忙转过头来。
“在这里陪我的时候能不能诚心点,我可是需要照顾和需要静养的病人耶!”看他跟潘梅通话时的那份温柔,宋楚丽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悲切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哦……对不起。”
“以后不许在这里接听任何电话。”宋楚丽温柔而武断地说。
“……好吧。”看着她那泪光楚楚的眼睛,方华只得答应。
见方华爽快地答应了,心里抑制不住地兴奋,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晚上,李萌打来电话,说有事不能来了。
放下电话,宋楚丽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李萌没来,方华知道事情有了眉目。但他心里略感不安,不知道今晚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被宋楚丽安排睡在她的隔壁,说是便于有事随时找他。
不过,穿着衣服睡觉的方华还是从里面把门锁死了,双重保险,以防不测。
一夜安宁。
第二天,在公司里。
韩彬和李萌来了。
他们带来了他的推测,一切都是假象!不过,为了更有力地拆穿宋楚丽的阴谋,他们决定先别打草惊蛇。
“你千万要当心,别再上她的当了。她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谎都能撒的人。”李萌说。
“你知道了早就应该拆穿她呀!”韩彬气愤地指责她。
“早在几年前她就骗过他,可他还跟她纠缠不清,谁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你叫我怎么去揭穿?”李萌看着方华不屑地说。
“几年前就骗过我?什么时候?”方华不解地问。
“就是那封绝交信呀……啊?不会吧,你们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是假的吧?”李萌惊讶地问方华。
“你是说,那信是假的?”方华大惊。
“信里写的事情是假的。”李萌纠正他。
“你是说她小时侯被人猥亵是假的?”听李萌这一说,韩彬也吃惊不小。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哎哟……你们这两头猪,怎么会被骗到现在呀?当年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件事。俗话说得好,‘说话别拣别人痛处’,所以在你们面前我从来没提过。”李萌说。
“那时我刚好和她一个宿舍。有天晚上,宿舍里正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她从外面哭着回来对我说,她决不可能跟一个瞎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不可能去伺候一个瞎子。还说,虽然把你抢到了手,可她并不爱你,她只是要证明给众人看,只有她这样的美女才能把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大帅哥搞到手。但后来发现你为人确实不错,对她也很好,她也真有些喜欢你了。可是不久听说你母亲摔跤导致眼睛失明,她有些不信,决定去你家实地考察。从你家回来后,她差点急疯了,因为她发现你母亲真的成了家庭的累赘,为了不给自己留下不必要的麻烦和后患,她决定马上跟你分手,于是就编了那个虚拟的故事。说这样做既能得到你的同情,又能证明她很纯洁善良,还说这是一个有很好退路的‘善意’谎言。最后,你倒是真的轻易地就被她抛弃了。”
“‘有很好退路的善意谎言’?天哪!我怎么就这么傻?亏我还同情了她这么多年——”方华痛彻心扉。
“第二天早上,她哈哈大笑着跑来告诉我说,她把你给摆平了,因为早上她看见你……跑到学校操场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