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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高筑墙广积粮

元璋取得应天后,虽然占有的地盘还很小,但整个形势却有利于他的发展,就看他能不能抓住时机,正确加以利用。当时他的北面是小明王,刘福通领导的红巾军主力拖住了元朝的主要力量,使元军无力顾及他这样的红巾军小头目。东面是张士诚,西面是徐寿辉。在他们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小的地方割据武装,还有被切断与本部联系的孤立的元军据点。尽管与张、徐不断发生磨擦,但江南元军的势力还没有被完全消灭,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而且张、徐的力量还没大到可以兼并元璋的程度。江南元军的处境就很不妙了,不但失去了与本部的联系,而且面临多线作战。这样,元璋暂时并没有对付不了的敌人,而是面临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

元璋首要的任务是要稳定以应天为中心的根据地。镇江是东大门,张士诚要是得了它,就可以直捣应天。宁国(治所在今安徽宣城)是向南发展的必由之路,如果让徐寿辉先占了,就等于一把利刃插在自己的肚子上。所以,元璋在应天刚立住脚,就立即派徐达攻下镇江,又让邓愈打下广德(今安徽广德),诸将攻克长兴(今浙江长兴)、常州,亲自督师攻取宁国,又先后占领江阴、常熟、池州(治所在今安徽贵池),徽州(治所在今安徽歙县)、扬州等地。在1357年这一年内,把应天周围的战略据点尽数取下。从战略上看,东面起自江阴,沿太湖南岸到长兴,构成一条挡住张士诚西犯的防线;北面是友军,只须放少数的军力维持地方秩序;西线和天完政权接壤,采取以守为攻的战略;南边的宁国、徽州,是向浙东(指浙江钱塘江以东以南地区)挺进的先头阵地,派重兵驻守。浙东元军和本部完全隔绝,孤立无援,最容易攻破,取得成功。元璋看清楚了这一局势,就集中力量往南拓展。

1358年4月26日,元璋的将领朱文忠、邓愈、胡大海合兵攻克建德路(治所在今浙江建德),改为严州府。7月12日,朱文忠攻取浦江县(浙江浦江)。11月8日,胡大海攻克兰溪州(浙江兰溪),于是进取婺州路(今浙江金华)。胡大海久攻不下,元璋便亲自率领精兵10万前往支援,到1359年的1月19日,终于将婺州路攻克,改为宁越府,不久又改为金华府。取得金华这一浙东重镇后,元璋的将领又先后占领了诸暨州(浙江诸暨)、婺州路(治所在今浙江衢县),处州路(治所在今浙江丽水),东南一带孤立的元军被依次消灭。到1359年年底,从现在的地图上看,朱元璋就占领了从江苏的南京、太湖以西,往南经江苏、安徽、浙江三省交界处,到浙东的一块长方形的地区,和4年前刚占领应天时相比,形势已经大大改观。

兵荒马乱的动荡年代,要取得平定天下的功业,关键当然是要取得军事上的成功,不过军事的成功又和其他许多因素有关。首先,必须拥有一支精锐强大的部队,而要供养这支部队又必须要有充足的粮食供应,这是决定成败的一个重要问题,当时又是灾荒,又是战乱,劳动力大都去当了兵,从事耕田的人少了,加上天灾人祸的破坏,水利失修,耕牛被屠杀,粮食产量下降。军队每到一处都是采取抢掠和强征的办法,老百姓见生命财产没有保障,都纷纷逃走,所以军队也就越来越没粮食吃。这在当时是一个普遍的问题,扬州的青军甚至杀人作粮食。元璋刚过江的时候,采取的也是抢掠和强征的办法,称为“检刮寨粮”。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长此以往,军队就会成为纯粹的破坏力量,失去立脚的基础。元璋和幕僚们商量出一个老办法,要“广积粮”,除了老百姓出一点外,部队自己也要利用战隙搞生产,减轻百姓的负担。古书上有过屯田的事例,是条好经验。1358年的3月,元璋任命元帅康茂才为都水营用使,专门负责兴修水利,恢复农业生产;又分派诸将在各地开垦种田,立下章程,用生产量的多少来决定赏罚,边生产边战斗,除了供给本部的军饷外,还要做到有存粮。一年后,康茂才的屯区得谷15 000石,余粮7 000石。元璋下令褒奖,并一再强调要做好屯田工作。几年工夫,到处兴屯,仓库满了,军粮够了。1360年7月,下令禁止各府、县征收寨粮,农民高兴,干劲足了,加上水利修多了,生产条件改善,粮食产量稳步上升。在设置营田使的同年,元璋还设立了管领民兵万户府,抽点民间壮丁编作民兵,农忙时耕田,闲时训练,既可以作为维持地方治安的力量,战争紧张时又可以充实到正规部队中,兵农合一,两不耽误,有点像现代的预备役部队。

军事的成功和老百姓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这就是取得人心的问题,元璋幕下的儒士经常提醒这一点。要大众归心,必须有良好的军纪。打镇江时,元璋特别告诫徐达,管好部队,城下之日,不许掳掠杀戮,有犯禁令的,军法处置,绝不手软。攻下浙东重镇婺州(金华)后,元璋严禁剽掠,并下令禁止酿酒,又发放粮食赈济因围城缺粮的老百姓。军纪不但关系到军民关系,更重要的是关系到事业的成败。因战时粮食供应紧张,元璋明令禁酒。手下大将胡大海的儿子胡三舍与别人违犯酒禁,私自酿酒谋利,元璋下令依法把他杀了,都事王恺进谏说:“胡大海现在正在攻打绍兴,就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他儿子。”元璋大怒说:“宁可胡大海反了,也不能破坏我定的规矩!”于是自己抽刀把他杀了。当然,胡大海也并没有因此投敌。

元璋读书不多,但知道读书的好处,祖先许多成功与失败经验都写在书上,读书就可以得到教益。他因此也尊重读书有知识的人,这种人在当时称为儒士。他每占领一地,就要召见这一地方的儒士,让他们为自己出谋划策,或是出任地方官吏,帮助统治。这些儒士不但有知识,有谋略,有的还是一方的豪势,得到他们的支持,就获得了社会的支持。当然,元璋的政权和军队就难免要保护他们的利益,成为地主阶级的政权。元璋幕下最著名的儒士就是朱升、刘基和宋濂。休宁老儒朱升曾告诉他三句话:“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意思是要他第一巩固后方,第二发展生产,第三缩小目标,长远打算,对元璋后来事业的发展极为有利。刘基、宋濂和叶琛、章溢都是浙东的名人,当时称为“浙东四先生”。取得金华后,元璋就将他们请到应天,盖个礼贤馆,奉为上宾。刘基以谋略见长,为元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宋濂以文章著名,为元璋树立形象,制造舆论。叶琛、章溢则是效力疆场,为明朝的建立和巩固贡献了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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