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出一探容之的脉,便感觉到一阵乱七八糟的脉冲在阻碍她的判断,看着容之垂眸闭眼,那张白皙的俊容上一阵红一阵白,倒好像是她在占他便宜那般,弄得秦月出的脑子也跟着乱哄哄的,总担心此刻若是有旁的人撞了进来,见到他们这幅模样,非得报官把她抓起来不可。
本来这家伙的脉相便乱,若不是凝神静气很难做出准确判断,秦月出冥思苦想了一会,终于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她抬手从容之身上撕扯下了一块帛布盖在了他的脸上,这下好了,她感觉倘然了许多。
“你!”容之被轻飘飘的帛布盖住的俊容之上,更是泛起一阵薄怒,这个女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扯他的衣衫,轻薄他!
秦月出看不见容之面上的表情,便假装听不见他气急败坏的怒斥声,凝神再一次探了他的脉,忽然,秦月出的脸色发生了变化,那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想了想,自古王侯将相家里,哪家不是乌烟瘴气的,这家伙能活到现在,命大是一回事,脑子不蠢也是一回事,自己没必要多管别人家的闲事。
“你的病我治不了,也非我今日心下恻隐就能根治你,看你痛苦难耐,我就权当做好事,令你舒适一些。”说着,秦月出便抬手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老半天,终于掏出了个葫芦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不由分说地就往容之嘴里塞。
“你,大胆……”容之忽然推了秦月出一把,肃杀的气息一瞬便被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所取代,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槽乱声,是容王府随行的下人来寻他了,容之低喘着息,那一下,若他动杀念,恐怕眼前的女子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容之只觉得自己脑中混乱,可那一颗被她强行塞入他口中的药丸似乎在溶化的瞬间便发生了功效,以至于让他此刻竟然有力气将她狠狠推开,默了半晌,容之暂时没有头绪,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便不耐烦地斥道:“滚!”
秦月出自觉做了件好事,可是对方却倒打一耙,反倒像是她害了他一般,眼前的小伙子看着年纪轻轻,又生了一张好皮囊,没想到脾气竟然这么大,秦月出心中郁闷,可是又不齿和晚辈计较,恰逢外头传来兰姑唤她的声音,秦月出唯恐让人看到她这幅模样,有嘴也说不清,便也顾不上和容之计较,落荒而逃了。
郁闷,实在是郁闷,她分明是做了好事不留名,不想最后竟落得个落荒而逃的境地,秦月出宽慰自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吃点亏便吃点亏吧……
兰姑慌慌张张地找到了秦月出,见自家小姐安然无恙,方才长舒了口气:“小姐,你吓死兰姑了,若是再找不到你,奴婢只得禀报给老爷了。”
秦月出笑着安慰兰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见你去了许久不回,唯恐你在十三殿下的新府里迷了路,便自作主张去寻你。这不,没寻到你,倒把自己给弄丢了。”顿了顿,秦月出忽然觉得府中气氛异样,便问了句:“怎么,难道赏菊宴出了什么事?”
“奴婢方才急着寻小姐,倒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何事。不过,小姐今日不是来寻容王妃说帕子丢了的事吗?容王府的人也到了,老爷和十三殿下招呼小姐去席上坐呢。这会听说各府小姐们正在围着菊花作画,我们去瞧瞧?”兰姑提议道。
“也好。”秦月出想了想,便回刚才小憩的屋子里取回了面纱戴上,这才跟着兰姑一起去了前院的赏花席上。
到了宴上,注意到姗姗来迟的秦月出的人并不多,今日府里的年轻人多,顽皮些也是有的,不只秦月出一个人姗姗来迟,大家也只将她当作了哪家的小姐罢了。
此时有些擅长题诗作画的小姐都在前排对着满园子盛开的秋菊作画,也有些兴致不高的,则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笑,淑妃娘娘和几位夫人在正席上说着笑,偶尔也会点评几句年轻姑娘们做的画,女眷们一多,难免要争奇斗艳,淑妃娘娘今日又显而易见是借着这赏菊宴物色儿媳呢,那些展示才貌的小姐们自然是拼了全力,若能谋得淑妃的青睐,也算是成了一门好亲事。
与淑妃同列的华美妇人,想必就是与容王一同进京的容王妃了,秦月出刚落席,葡萄才剥了一颗,便忽然看到有婢女慌慌张张地跑到淑妃和容王妃等人所在的正席上,冲着众位主子行了个礼,便立即在容王妃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容王妃原本言笑晏晏的面容上,忽然变了脸色,她当即便向淑妃表达了歉意匆匆离席,淑妃放心不下,便也随着一起去了,一时间,这满园子的人都有些慌乱起来……
秦月出面露困惑,还不等她询问一句,便听到前头有几个小姐小声地议论:“听说是容王世子出事了……刚刚她们说话,我听见了几句……”
“出事了?出什么事?这可糟了,这是十三殿下和淑妃娘娘的宴席,若世子真出了事,淑妃娘娘的面上恐怕也挂不住。”
“你没瞧见,淑妃娘娘也跟着去了,肯定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