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么神奇啊,他们两个就像鱼和水,谁也离不开谁。
纪云涯跪在漫天大雨中,她冷、她渴、她饿,可是所有的难受都不抵她心底忽然涌起的柔软和温柔,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她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小男孩骨子里和她流着同样的血,他们孕育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在为了争夺营养而努力成长着,而在这个泱泱世界中,唯有他,才是她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如渺渺一样,永远记得外公说过的话。
一辆黑色商务轿车擦身而过,车轮溅起的雨水泼了两人满身,复又扬长而去,消失在大路尽头。
冰冷的风透骨而来,带着无情的鞭笞和残酷,一如这个世界,那样的凉薄与黑暗。
她回头,怔怔的望着已经消失的汽车,唇色苍白,失魂落魄。
熟悉的车子,熟悉的车牌号,以及车窗里一闪而逝的漠然面孔。
父亲不喜欢她,从懂事的时候起,云涯就知道,有时候看着她的目光,甚至是厌恶的,但是在母亲和外公以及公众面前,他永远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温柔体贴,十足的好丈夫、好爸爸。
她不理解,为什么幼儿园里接小朋友放学的爸爸那么和蔼可亲,他可以不英俊,可以潦倒落拓,但他会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微笑和疼爱的语气,他站在落霞之下,张开双臂,高大英挺的背影如大山般巍峨强壮,能抵挡这世间一切的欺辱不堪。
她羡慕,憧憬,回到家,却只能听到父母永不停歇的争吵,和父亲冷漠厌恶的眼神。
直到那一夜,她终于明白,父亲的厌恶源自何处……
她拉起渺渺,一步一步消失在雨幕中,与那辆擦肩而过的轿车,与那奢华的纪家庄园,背道而驰。
再不是纪家的掌上明珠,没有洋娃娃、没有公主裙、没有柔软的大床,没有奴仆成群,没有车辆成行,来路艰辛,前路未卜,她的脊背,却挺的笔直,小小年纪,已然有了超然之姿。
轿车驶进庄园,铁门随后自动合闭,早有仆人撑了雨伞前来迎接,云深走下轿车,松了松领带,抬眸看向面前的别墅,墨瞳里悄然划过一抹幽冷,映得整个轮廓更添冷峻邪气。
他大步走进别墅,仆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到廊下便自动退离。
“云哥,你今天回来的真早,累了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再过五分钟就可以开饭了”。姜锦瑟补过妆之后巧笑嫣然的贴了过来,云深后退一步,眉心微蹙,冷冷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姜锦瑟脸色僵了僵,复又不动声色的笑道:“这里是云哥的家,我怎么不能来,再说不久之后,这里也是我的家了”。说着状似娇羞的垂下脑袋,眼角余光却偷偷的打量着云深。
指甲掐进掌心,那刺痛提醒着她,面前这个男人,她永远看不懂,像个迷一般,散发着致命的蛊惑,明知前路是火,还固执的扑上去。
“家……”?云深玩味的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冷峭又犀利,那双墨色瞳眸犹如一团漩涡,不知不觉间令人心魂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