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原本应该休息的云重却因为云龙的离开让他感到了一丝寂寞,尽管非常疲劳,云重却突然想出去走走。
推开行宫厚重的大门,云重走了出去,抬头看了一眼高悬在山顶之上的那一轮弯月,心血来潮般想欣赏一番巴德斯的夜景。
“老大,您要出去吗?”年轻的冲锋军士兵鲁尔阿看见云重走出行宫,连忙跑上前来关切的问道。
“嗯,突然想出来走走,云龙回禁军了,内内也要执行任务离去,就是巴斯也要离开我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感到有些冷清,有些寂寞。”云重一边说一边循着路朝着峡谷最左边走去。
老大这个称呼是冲锋军那群老兵对云重特有的称呼,这也是冲锋军的专利,以此来证明冲锋军和云重之间那份非同寻常的关系。
鲁尔阿快步跟在云重身旁,他的职责便是保护云重,同时另外两名今夜本该担任行宫守卫职责的冲锋军士兵巴图可与莫里尼也跟了上来。
云重走的并不快,似乎故意放慢脚步,让冲锋军跟上来,并且转过头看了一眼鲁尔阿道:“鲁尔阿,我记得你很爱你的妻子吧?你的妻子叫艾瓦纱是吗?”
“老大你的记性真好,我就在你面前提过一次你就记得这么清楚了。”鲁尔阿很惊异云重能记得这茬事情。
“那是当然,卡萨丁那场血战我不会忘记的,血战之后在伏尸遍野的草地上与你们那番谈话更是不可能忘记,你说过你绝不能让你妻子成为敌人的奴隶。”云重的记性很好,当初鲁尔阿那番激动的咆哮他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
“呵呵,老大不是我吹,我妻子艾瓦纱不仅人长得美丽绝伦,而且温柔娴淑,恬静适宜,最重要的是还能做一手好菜,我至今还记得她以前每天为我煮的‘罗西粥’。现在只要一想起那稠稠的如同迷糊般,却带着蔬菜特有的清香,再加上鱼子酱的鲜美的‘罗西粥’我都能感到家的温馨。”罗西粥是南方的一道特色菜,是用几种南方特产的蔬菜配上多种调料烹制而成。而且由于成本低廉,是许多南方一般家庭的日常菜。
“真就那么美味?那以后我一定会去你家吃一碗你妻子亲手烹制的罗西粥,碗要大,菜要多,可不能随意把我给打发了。”
“好,老大就这么说定,等这场仗胜利了,我请你吃,天天请你吃都行。”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云重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并且伸出手一把搭在鲁尔阿的肩膀上,两人如同一对好朋友般,慢慢走上了去往峡谷最左边的奥格里拉山脉的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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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吗?你个新兵蛋子,我都说了国王陛下对咱们冲锋军就像对待自家的兄弟一般。不对,应该比自家兄弟还亲,我可从没听说哪位国王陛下会攀着亲王的肩膀在月光下散步的。”巴图可看着刚刚加入冲锋军不到半个月时间的莫里尼得意的说道。
莫里尼嘴角一翘,道:“喝,我是新兵,难道你不是新兵?你不就比我早半个月进入冲锋军吗?你要记清楚,咱们都一样,都是冲锋军的预备役,与那些老兵不同。不过话说回来,国王陛下对待这群冲锋军的老兵真的不一样。”
“哼,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也会和那些老兵一样,会让国王陛下将我像兄弟一样对待的。为此即使让我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巴图可羡慕的看着鲁尔阿,十分郑重的说道。
“那我们就比比呗,我相信自己不会比你差,虽然我没你这么能说,不过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的。”莫里尼也不服输,一脸坚毅的看着巴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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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重自然没听见身后这两名冲锋军预备役士兵之间的谈话,踩着山路上的小石头,静下心来嗅一口这个世界的气息,没有了地球上钢筋水泥所散发出的金属味,有的只是一股自然的带着些青草香的味道。
慢慢的沿着山路而上,离着峡谷北边出口的大要塞越来越近,虽然夜已经很深,但是要塞那边却灯火通明,数十万的平民日夜不间断的修建着这道帝国最后的屏障。
“鲁尔阿,那些平民日以继夜的劳作,他们吃得好,睡得好吗?”云重突然发出这样的疑问,并且在问完后心中立刻就有了答案。
鲁尔阿看着自己的老大,迟疑了一下才道:“巴德斯要塞的工程量大,而且时间太紧,这些民夫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左右,而且吃得也并不好,不过好在老大你给他们规定了足量工钱,能在布轮萨目前这般末日景象下,吃一口饱饭还能赚到养家糊口的钱,这些人已经很感激你了。”
“真的吗?”云重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随即又道:“也许吧,如果不能在巴德斯取得胜利,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活不过这个冬天。”
云重说完转身离开,他在刚才有那么一丝冲动想将法纳迦支援的巨额财富拿出极少一部分改善一下民夫目前的境况,然而这种想法仅仅只是一个念头闪过。他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因为一旦那样做,就将整个产生连锁反应,需要改善的方面就太多,而且开了头就不能停下,那么时间一长这笔看似巨额的财富也会慢慢消耗一空。在布轮萨目前的局势下,也许人人都应该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转过一条细碎的山道,云重继续朝着奥格里拉主山脉紧挨着大峡谷的这座山峰的最高处走去。
“鲁尔阿,刚才面对着要塞中那些平民的时候,你心中想没想过也许守卫住巴德斯要塞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妻子。”
“没想过,但是现在回想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也许我的职责不应该仅仅是建立在对妻子的爱上面,应该更大一些,不过我说不出来。”鲁尔阿绕着头,这个年轻的士兵是个典型的军人,他总是习惯于服从,甚至习惯于跟着自己的长官的思维走,他需要有人引导思维。
“国家荣誉感,保护领土与人民的使命感?是这些吗?”云重淡淡的一笑,话音很低。
“嗯,没错,老大你说的就是我那种感觉,哈哈,突然之间我发现我鲁尔阿似乎也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了。我的理想就是跟在老大身边保卫我的国家,保卫我们的领土,保卫这些辛勤劳作却并索取不多的人民,还有就是保卫我的妻子和亲人。”鲁尔阿高兴的笑了起来,和云重的聊天让他倍感轻松。
“很崇高的理想,有信心去实现吗?”云重看着鲁尔阿很平静的道。
“有啊!”鲁尔阿依然很兴奋。
“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因为有老大你在啊!老大无所不能,这场战争我们会胜利的,我相信即使****米正神最终陨落布轮萨也会继续存在下去,而我也肯定会带着老大去我们家吃我妻子做的罗西粥。”
这是一个单纯简单的想法,当中贯穿着一种执拗的信念,不过云重现在就是需要这种信念,如果整个巴德斯上百万人都能如鲁尔阿如此单纯简单,将这种信念贯穿始终,云重有信心赢得这场战争!同时更有信心在未来安然的生活下去,和自己的妻子儿女安然的生活下去。
终于,足足步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云重带着鲁尔阿和另外两名冲锋军登上了离峡谷最近的奥格里拉分支山脉的那座山峰的顶端。
站在高达千米的山峰之上,云重俯瞰着整个大地,巴德斯大峡谷北边出口以外那一望无垠的旷野,以及西边那连绵不绝的山脉,还有东边峭石林立的大山与一座宽广的湖泊。以及南方那波光粼粼的拉特底河,茂密的基萨斯丛林,辽阔的平原,还有峡谷南边出口处不到数里,却有如天堑一般横在平原上的巨大的尸坑。
“这里会有我的正兵。”云重指着脚下道。随即又指向西边接着道:“那里会有我的奇兵。”
“对面是我的敌人,身后就是我的坟墓。如果守不住巴德斯要塞,我愿与百万将士同眠在这块土地上,苍天为鉴。”
山顶的风将云重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感受着那孤寂与苍凉的寒风,云重自己也混淆了,他并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继续做戏,还是有感而发,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属于这个国家,真的愿意与他同存亡。而国家两个字,国代表着那些无辜惨死的平民,家代表着佩妮,小云龙,还有至今没有叫过自己的云凤。
云重迎着寒风,走上前几步,站立到一块突生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大青石上。
“老大,危险啊。”鲁尔阿看见云重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即使明知云重实力惊人,但是这里乃是千米高的峭壁,一旦有任何闪失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没事,我需要在此好好静静,你就守卫在那里吧。”云重说完,盘坐于大青石之上,双眼一闭,在猎猎寒风中悄然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