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雷声爆炸似的轰隆响起,丝丝寒风从敞开的大门间缝中渗入,摩擦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阎苒倚靠在冰冷的高墙下,水滴一下没一下拍打在水渍之中,被淋湿的长衫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发育不良,消瘦无比的身子,然而更令人刺眼的是上面朵朵晕开的血迹和大大小小狰狞的伤口。
无法想象得出,这便是堂堂阎将军府中小姐的模样。
回忆起脑海中过去的种种片段,再低头看了看惨不忍睹的自己,阎苒不禁暗嘲世事难料。
就因为她没有天赋,因为她痴傻,她被世人嘲笑侮辱,被亲人舍弃任人踩踏。
本以为就这么死去,如今却是如同重生了。
事已至此。
既然上天让她不再痴傻,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
想到这,阎苒突然嘴角绽开了格外灿烂的笑容,不禁在死寂的夜雨里笑出声来,双眸微眯闪过一丝寒意,心道着。
那我一定会让把这些曾经践踏,侮辱她的人,这些年我受的一切,加倍奉还!
可正待阎苒准备起身,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阎苒猛地回头,眯着眼警惕地盯着雨中越来越近的模糊身影。
难道是阎菲又来了?如今的身体状况可承受不住她再次的施暴。
阎苒艰难拾起一旁湿透的柴火对着大门,屏住呼吸。
今时非同往日,即便她现在如同废人,再怎么样也得拉一个人陪她下地狱!
“小姐!小姐!”
隐约传来了叫唤,是彩云的声音。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那个身影,正是她浑身湿透的贴身丫鬟——彩云。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却见那个长相清秀约十三年纪的小姑娘慌忙地跑向自己,差看着阎苒身上的伤势和破碎的布料,又是自责又是哭的:“都怪奴婢来晚了没有保护好小姐!都怪奴婢!奴婢真该死!该死!”
说着正要抬手狠狠打向自己的脸颊。
彩云没有想到的是,从小到大,她和小姐的生活备尝艰苦,即便日日受尽他人欺负,她也一定尽她所能会保护小姐,怎知今日却被二小姐的身边的人给绑进柴房关起来了,若非是平日交好的厨娘,苏大娘刚好路过,后果会如何不堪设想,若小姐有个什么万一,她该如何向夫人交代!
阎苒眼疾手快地给拦住了彩云,沙哑着说道:“好了,不怪你。”
而彩云却是一脸的错愕。
“小…小姐?你刚刚说了什么?”
看了看彩云那张吃惊的小脸,眼中闪烁着的冀望和手脚隐约露出的勒痕,阎苒鼻子一酸,其实她的身边至少还有人是在乎她,关心她的:“我说我没事,你不用自责。”
记忆中,彩云是娘亲从街边带回来的孤儿,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即使自己当时傻头傻脑,遭人唾弃,却始终站在她身前护着她,尽心尽力,忠心耿耿。
闻后,彩云的声音便不受控制的有些呜咽,眼泪毫无预兆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已是泣不成声。
阎苒皱了皱眉头,对着哭哭啼啼的彩云有些伤脑筋,不知该是否该安慰她自己已无大碍,还是得命令她不许再哭。
哎,她对这种事情最不拿手了。
想着不住伸手揉搓着眉心,舒缓不断涌上心头的烦躁。
彩云连忙止住哭声,哽咽着说道:“小…小…小姐,你是不是…哪…哪不舒服?”
阎苒摆了摆手,小声着:“没事…我只是有点头疼。”
“奴婢,奴婢扶小姐去休息!”
“嗯…我要喝水……”
在彩云的搀扶下,阎苒躺在陈旧的床榻中,接过破旧缺口的茶杯,一饮而尽,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走彩云。
阎苒静静望着上空,不语。
良久,阎苒忍着疼痛,起身盘腿坐在床榻上,垂眸望着手腕上的玉镯许久。
正是因为这个玩意儿,在紧急关头她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玉镯竟有如此神奇功效,它究竟是什么……
阎苒打量着,这通透的玉镯,微微泛红,被一条条复杂的纹路包裹着,像是一个古老的语言,又似一个图案。
平日这个玉镯可是怎样都取不下来,如同她身体一部分一样,着实诡异。
半天还是没有头绪,阎苒不再纠结。
如今重中之重的不是这些,以后再慢慢研究罢了。
既然她已经不再痴傻,那么应该可以修炼灵气了吧。
想到这,阎苒忙是在记忆中搜寻平日见到弟弟妹妹打坐运功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但是却一无所获,且不说有没有达到丝丝功效,连身上的丹田的边边都感受不到。
难不成老天真想让她继续当个废材不成!?
她不信天命!
想着,阎苒猛然看向手臂上的玉镯,鬼使神差的,二话不说直接划破皮干瘦骨的手指,几滴鲜红的液体啪嗒滴落在那玉镯上。
阎苒一边不安一边期待着这个本是不起眼的玉镯能给个什么反应。
但是等了等,却还是一如既往静静在阎苒手腕上黯淡无光。
阎苒失望至极,虚脱般地跌躺下来。
“没事,来日方长,我定会想到办法的!”
她可是打不死的小强!都从地府走一兜了,她还有什么怕的!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不过现在最主要的,应该是先睡一觉好好休息,养足体力才是。
也许是因为今日所遭受的一切,让阎苒格外疲惫不堪,不过几个眨眼间,阎苒便沉沉的睡下了。
身侧毫无动静的玉镯此时再次散发着强烈的白光,一瞬之间,床榻上沉睡的阎苒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空无一人的房屋寂静无声,仿佛这间腐臭破旧,连最低等下人的住所都比不上的闺房,从未有人踏足一般。
而另一边,与之相反的,在这典雅高贵的雪菲阁中,则是温馨满满,齐乐浓浓。
“哎呀祖母,菲儿正要去您那给您请安呢,您怎么就来了?一会要是被娘亲知晓了,定是要说孩儿不孝了!”阎菲嘟着小嘴说道。
如此乖巧懂事的模样,要是阎苒在场,定会翻个大白眼,为这个装乖弄俏的小丫头拍手叫好!
装得好!
主座之上,却见那两鬓斑白的老妇人,一脸慈爱的拉过阎苒:“有祖母在,谁敢说我们菲儿的不是!来,多日不见,让祖母好好看看菲儿。”
别看这位年过七十的老妇人,其面色红润,细皮嫩肉的,说是年轻了二十岁都不夸张,就可知她平日可不少在这张脸上挥霍金银白银。
“不愧是阎家的子孙!我们菲儿真是越发优秀漂亮了,怪不得这几日那陈家二少爷隔三差五的就往咱们这跑。”
“祖母~您就会打趣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