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月八日,是迟弘爵的十七岁生日。
今天,迟弘爵起了个大早——他要去探访厅給爸爸妈妈打电话。
大概九点的时候,迟弘爵到了探访厅,在征得同意后,他顺利的要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去打电话。迟弘爵在登记表上快速签下自己名字后,一蹦一蹦的进了房间。迟弘爵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进房间后,迟弘爵拉开凳子坐下。“打电话咯!”迟弘爵拿起了听筒,准备按键。可,迟弘爵突然停顿了一下。迟弘爵的内心开始纠结起来:进劳教所已经大半年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必爸爸妈妈也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打人进劳教所的事了。爸爸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可我竟然做出如此让他们抬不起头的事,这也太对不起他们了吧……想到这里,迟弘爵拿起听筒的手缓缓垂下。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
这时,迟弘爵的心里又响起了另外一把声音:“就是因为对不起父母你才要打电话啊,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久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再去指责你的不是,再说了你准备一辈子逃避吗!”迟弘爵的脸上写满了纠结,他撑着手臂,把手合成拳头状放在高挺的鼻梁处。
…………
迟弘爵还是按下了父母的电话。电话通了,透过听筒传来好听的音乐铃声。
半晌,传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男声:“你好,请问是哪位?”是爸爸的声音!那一瞬,迟弘爵很想哭出来却又尽力控制,他的喉咙被压得很痛。迟弘爵花了好几秒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对听筒讲话。
“喂,爸爸,是我啊,我是弘爵!”迟弘爵有些激动。
电话那头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迟弘爵透过听筒听见爸爸激动的叫妈妈的名字:“你快来快来,是儿子打电话回来了!”然后,电话那头,就换成了妈妈。
“喂,弘爵,我是妈妈。”听得出来虽妈妈也在很努力的想要克制情绪,但她的声音很明显是颤抖的:“儿子,妈妈好想你……”
一直到此时,迟弘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滚烫的泪水开始不停的从迟弘爵那对闪亮的眸子中流出。
“妈妈,对不起。想必,我在这边的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说到这个关键问题,迟爸迟妈似乎都久久的沉默了一会,迟妈说:“……你出事后两三个月,我们就知道了。一直想跟你打电话,但你爸让我不要打。他说那天你自己主动打电话給我们了,就说明你能真正勇敢的面对这件事了…………儿子没事儿,知错能改就行,一年后,你照样是一条好汉!”
这头,迟弘爵终于不受控制的大哭起来。不大的房间里回荡着少年如释重负的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此时此刻,除了说对不起,迟弘爵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然后,电话两边的人,又沉默了许久。
“儿子,你在劳教所里一切都还适应吗?”
迟弘爵抹干脸上的眼泪,回答道:“嗯,你放心吧,我一切都好。这边的生活很有规律,我在里面的确能学到很多。”
听到迟弘爵这样说,迟爸长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后来,十七岁的迟弘爵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和爸妈聊了很久很久。迟弘爵准备从探访厅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上。
迟弘爵轻松的走出探访厅,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这天是他到劳教所后最快乐的一天,这通电话也是他与爸妈打的最长的一次。今天,注定是不一样的一天。
真正的惊喜还没结束呢……
迟弘爵回到宿舍,发现宿舍里居然没人。正当他有些纳闷的时候,五个大小伙子从阳台上“破门而入”,迟弘爵被吓了一大跳!大虎走在前面,他的手上捧着一个不算漂亮的生日蛋糕。“生日快乐!”大家异口同声的对迟弘爵喊了一句。迟弘爵愣了半天,然后鼻头有些酸酸的。后来,迟弘爵过了一个与劳教所的宿友们一起庆祝的生日。
迟弘爵的十七岁生日,注定是他生命中最特别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这一年,他学会了承担,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勇敢。迟弘爵很庆幸,在自己的漫漫人生路中,曾经经历过这样一段状况百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