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我这个月的营业税是早就缴了的。”罗佛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挽起了袖子,将手臂上黑油油的毛露了出来,倒是有几分彪悍的气势。
“哼!”税吏菲尼打量了一下罗佛粗壮的手臂,眼中似乎有些忌惮,不过他在镇上横行惯了,还不至于因为这就打退堂鼓。
“营业税是缴了。但是鉴于最近王国战事紧张,为了抗击恶魔与亡灵的战争,要加税!”
罗佛深呼吸几下,压抑住心中怒气。他一个小小的酒馆店主,虽然在镇上人缘不错,但怎么也不可能和王国税吏对抗。
“那你要收多少?”
“五十个金币。不能用银币和铜币来抵充。”菲尼高高昂起头,几乎是用下巴在看着罗佛。
这家小酒馆一个月的纯收入也就十几个金币,而且不久前刚刚缴完税,如今罗佛哪里有余钱。这根本不是收税,而是赤裸裸的抢劫。
“要是没钱缴呢?”
“没钱……”菲尼的猥琐下流的目光立即锁定了珍妮,吓得小姑娘立即躲到了父亲身后,“没钱,那就让珍妮到我家里去当女仆,我付她一年十个金币的工资。等做满五年,她就自由了,怎么样,很公平吧。”
酒馆里的客人噤若寒蝉。虽然他们都很喜欢像百灵鸟一样快乐美丽的珍妮,但面对菲尼的淫威,却都选择了沉默。
和这个小镇上一手遮天的菲尼作对,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他看上了哪家姑娘不是都不择手段的弄到手了。那些姑娘的家人也不是没有反抗的。但是结果,只是变成了小镇众多失踪人口中的一个。
“呸!”罗佛气得浑身发颤,指着税吏菲尼说道,“给我滚!你这头贪婪的猪,休想碰我家珍妮一下!”
被罗佛这股气势骇得后退了几步,外强中干的菲尼看着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菲尼,终究没有鼓起哪怕一点点勇气。
“好哇,你敢违抗王国法律!等着,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撂下一句狠话,菲尼落荒而逃。
税吏一走,酒馆老板强装的气势一泄,慌慌张张的说道,“珍妮,快,快收拾包袱,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可是父亲,这是妈妈留下的酒馆,我舍不得……”小姑娘神色凄然的看着罗佛,和刚才跳舞时美丽飞扬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再不走,你的一辈子就毁了,趁菲尼还没领着那帮恶棍过来,咱们快逃出小镇吧,虽然外面不太平,但总好过在小镇上受人欺凌。”
说完,罗佛又对酒馆里的客人们苦笑道:“各位快走吧,今天的酒菜全免费了,就算大家经常照顾我生意的优惠……”
目睹了事情经过,一直没说话的林奇第一个站起来。
“尤伦德,带队出去。不然一会儿打起来,砸坏了老板的桌椅板凳可不好。”
“是。”尤伦德干脆利落的向林奇行个军礼,然后招呼其他士兵走出了酒馆。刚才他早就想动手了,可惜林奇没表态,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得到准许,心中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林奇上次在王宫里看过财政报告以后,早就对王国吏治的败坏程度有了准备。如今有了直观的了解,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这是我的王国,还是这些贪官污吏的王国?
“快乐珍妮“酒馆外站着二十多个像标杆一样笔挺站立,杀气腾腾训练有素的军人,很快就将小镇居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有些嗅觉敏锐的人,已经闻到了和往日不同的气息。
罗佛和珍妮收拾好东西走出门的时候,发现自己门口站着二十多个刚才在酒馆里用餐的男人。一大群镇民小心翼翼的围在四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老板,你真要走,也等看完这场戏在走,如何?”林奇笑着说道。
尽管语气平和,没有任何命令与指使的意味,但罗佛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自己似乎只有点头服从一条路可走。
很快,刚才狼狈逃窜的菲尼又回来了,而且不负众望的纠结了一大群打手。
看到这群嚣张跋扈的家伙,林奇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看一堆尸体,“尤伦德,说句老实话,我这个国王,其实也不比你们富裕多少。这次我悄悄离开王宫,就是为了寻找王国财政崩溃的原因。现在看来,蛀虫已经找到了。”
“陛下!”尤伦德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钢刀,那看向菲尼的眼神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们这些国王直属的禁卫军,这一年来过得颇为凄惨,不但武器盔甲得不到补充保养,甚至连军饷也被拖欠了十多个月。如果不是骨子里属于武者的荣誉感与信念在支撑,恐怕早就受不了这份苦差事,跑路当佣兵去了。
如果说心里对国王陛下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林奇一句话,却成功将仇恨转移了。
国王陛下总是好的,坏的都是那些蒙蔽国王的贪官污吏!
士兵们心中的想法惊人的一致。
菲尼发现今天有点不对劲。因为他将镇守备队的人领过来以后,这些贱民居然没有望风而逃,反而聚集了起来。而酒馆外站着的一群一看就不好惹的士兵,更让他心里打鼓。
不过事到如今,他可没有退缩的道理。
“菲尼大人,我早就看上珍妮那小丫头了,这次是不是……”菲尼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说道。
“放心,等我玩儿腻了,自然会送给你的。不过今天的事情有点难办,你们可要卖力才行。”
“放心吧,在这个小镇上,就算是国王来了,也得乖乖听咱们的话。”
有了依仗,菲尼比刚才更加趾高气昂。稍微瞥了尤伦德一群人,他傲慢的说道:“你们这么大一群人站在这里,还个个带着武器,想干什么?眼中还有没有王国法律了?”
“法律?我倒要问问这位税吏先生,您眼中还有没有王国法律。”林奇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菲尼。
如果按照林奇的性格,直接让尤伦德把对面一群人砍了最好。不过现在为了重新在这些平民心中树立对王国,对恩里克家族的希望,他只有演戏演全套。
“你一个贱民,懂个屁的法律!”
“是吗?”林奇说道,“我对王国法律懂得不多,但还是知道一些的。波图加王国法律第四十四条:贪赃枉法者,杀!波图加王国法律第七十三条:逼迫平民为奴隶者,杀!波图加王国法律第一百条:聚众闹事,滥用武力者,杀!”
第一个杀字说出来,让菲尼双腿有些发软。第二个杀子说出来,让菲尼直冒冷汗。第三个杀字说出来,他差点站不住。
菲尼知道自己今天遇到难缠的角色了。
心中一横,他恶狠狠的说道:“法律?呸!我在瀑布镇,就是国王!给我上,把他们全宰了!”
“尤伦德。”林奇下达命令时,没有任何表情。
得到了命令,刚换了新武器,又吃饱喝足的禁卫军们立即冲向了敌人。
那种兴奋中略带喜悦的表情,让林奇觉得他们不是去杀人,而是去娱乐消食。
一边是最多街头混混级别的乌合之众,一边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战斗结果如何,连猜的必要都没有。
惨叫声起伏不断。最初,还有围观的平民不忍看到这血腥的场面,但不知到是谁,在看到一个守备队队员人头落地以后,欢呼了一声,然后这种欢呼声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这直达山巅的声音,似乎要将镇民们所受的压迫和冤屈全部发泄出来。
“陛下,这家伙怎么处理?”尤伦德拿着还在滴血的战刀,悄悄凑到林奇身边问道。
这小子倒是很有分寸,知道把罪魁祸首留下来给自己处置。
林奇满意的点点头,指着瘫倒在血泊中,六神无主的菲尼,对围观的平民高声说道:“镇民们,王国并没有抛弃你们。为非作歹的恶徒,终究有一天,会受到正义的惩罚。这个罪恶的人,就交给你们处置了!”
林奇话音刚落,几个赤红着双眼的平民就朝菲尼冲了过去……
“老板,看来你们不用再逃跑了。”
“啊。”刚才的事情对罗佛的大脑造成了绝大的冲击,让他半天才回过神来。见林奇和自己说话,他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大人,您的恩德我永世难忘。”
“珍妮,还不快跪下!”罗佛使劲扯了旁边的女儿一下。
小姑娘恍然大悟,也跪了下来,却时不时的偷看一眼肃立在林奇身边的尤伦德,俏脸绯红。
豆蔻年华的思春少女,对严惩恶人,拯救了自己一家的男人产生好感也是很正常的。林奇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还没无聊到去给部下做媒。
横行的税吏菲尼和其帮凶被除掉,今天的小镇像过节一样,沉浸在欢乐的海洋当中。许多人家都拿出了珍藏的美酒,女人们穿上了过节才穿一次的美丽服装。
林奇一行人受到了热烈的款待,甚至没有人去担心,他们杀了税吏和守备队后,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招来王国的通缉。
人民对这个国家的认同感,已经低到如此程度了。
林奇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