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懿宫中,狐姬正心焦如焚,坐卧不宁,她的心腹已经来向她禀告了,说大王下旨要送芛姬到死水阁。
狐姬一直跟芛姬都有往来。芛姬从小知书识礼,对人和善、恭敬,因为狐姬是跟随献公时间最久的嫔妃,所以对她特别尊重。而狐姬与芛姬多年相处,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人,所以对她也特别照顾。有时候得知一些宫人欺负芛姬,狐姬还常常为她出头责备那些宫人,而每次芛姬都会劝阻狐姬,因此狐姬断断不肯相信芛姬会动手打宫人。
狐姬很想直接到大殿上帮芛姬求求情,但又担心献公正在气头上,恐怕会冲撞了他,反而不妙,左思右想,右思左想,但是就凭狐姬那个简单的头脑,她还真是想不出办法来,狐姬自言自语地说:“唉!真是急死人了!为什么偏偏选在重耳他们不在的时候发生这些事呢?现在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都没有!”
狐姬的脑袋还真是没有拐过弯来,太子、公子他们要是不离宫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狐姬派人到宓香宫,想找雅公主来商量对策,但派去的人回报说雅公主不在宓香宫,去送公子们了。
狐姬真是急死了!想找妹妹狐姜吧,想到她胆小怕事,脑袋瓜也不是很好使,量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伯姬公主倒是个头脑灵光的人,但她那么会算计,想必也不会趟这滩浑水。
正在这时,宫人来报说,露姬娘娘来了。
狐姬不禁喜上眉梢了,“哎呀!我就怎么没想到露姬呢?快请快请!”
当年露姬得宠时,跟狐姬也有一些小过节,但现在大家都是失宠的姬妾,早已没有对立的矛盾了,这么多年过后,俩人反而连成了同一阵线。而露姬心里也明白,狐姬在**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撼动的。第一,就是政治利益关系。狐姬是翟国狐氏族长的侄女,狐氏虽然不是什么贵族,但在翟国也是大氏族,晋国和翟国相邻,两国是相互友好的联盟,狐氏姐妹和献公的婚姻说到底就是政治联姻,是两国政治血缘同盟的保证;第二,狐姬是献公第一个女人,跟随献公的时间最久。狐姬做献公的姬妾已经三十多年了,早在献公当公子时,已经侍候献公了,虽然现在献公对她已没有了昔日的爱意,但还是有夫妻恩情的,毕竟三十多年的风雨同舟,其间的酸甜苦辣,并非旁人所能体会得了的;第三,狐姬的儿子是大公子。虽然因为不是王族血统而不能当上太子,但因为重耳公子的贤德,跟随他的能人贤士非常的多,他在晋国的民望十分高,而献公之前也很倚重他,所以重耳公子在晋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母亲当然也是受人尊重的;第四,狐姬是个乐天知命派。经过这么多年来在宫中的摸滚打爬,狐姬知道自己的位置所在,自己不是贵族出身,儿子当不了太子,自己也当不了正室夫人,所以她从不会与人争夺正室之位,就算齐姜夫人过世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吵过要当正夫人,所以大家都知道她没有争夺之心;第五,**每个人都了解狐姬,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城府,很直爽的人,爱打抱不平,但她一向都是对事不对人,事情一过去就算了,她也不会斤斤计较,算计为难别人的;第六,狐姬是个很善良,也很乐于帮助别人的人,对每一个人她都很友善,在王宫这个地方,不被人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更何况是雪中送炭?所以**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尊重她。正因为这种种原因,狐姬在宫中一直都是地位超然的,就连当年齐姜夫人把持**之时,也不敢难为她,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狐姬在宫中的地位了。
近年来,由于骊姬得宠,献公基本不到各宫走动了,所以**反而少了很多是非,争风吃醋的事也少有发生,另外重耳公子常劝母亲少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而狐姬年纪也大了,火气也消了不少,所以就根本不管别的闲事,常年窝在自己的昶懿宫中,颐养天年。如果不是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她也不会自找麻烦的。
露姬刚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了,只见她泪流满面,神情凄惶,“狐姬姐姐!您一定要救我们啊!”
“露姬,你干什么?你快快起来!”狐姬吓了一跳!赶快过去扶起露姬,“你这话什么意思呢?”
“姐姐您可知道大王已经下令,要把芛姬送到死水阁,而裴息没有大王的旨意,永远不得入宫啊!?”
“我已经听说了,我正想找人来商量怎么救芛姬呢?”
“姐姐,芛姬的为人如何,我们大家平日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么温顺淳良的一个人,竟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令人心寒啊!姐姐!芛姬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您一定要救救她啊!”
“我也正在想办法,可是现在大王正在气头上,我们这样贸贸然闯进大殿为芛姬求情,只怕会惹得大王更加生气啊!”
“可是……可是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现在正在想用什么借口去觐见大王呢!如果说是为芛姬求情的话,大王一定不肯召见我们的!”
狐姬心里有点纳闷了,露姬平日可不像是对芛姬那么友善的,今天她是干嘛呢?怎么突然对芛姬那么用心呢?莫非自己以前看错了露姬?
哎!其实狐姬没有看错露姬,露姬这样做并不是完全为芛姬着想的,露姬可不是省油的灯。裕蔺宫中发生的事,都被露姬的人暗中窥探到了,她很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其实都是骊姬在搞的鬼。
露姬知道芛姬出了事,她就想到了自己,唇亡齿寒,俩人的境遇差不多,都一样的年轻,一样有个未成年的儿子,骊姬今天扳倒芛姬母子,难保她明天不会去为难她露姬母子,如果芛姬被害死了的话,说不定骊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露姬了。
骊姬为儿子奚齐铺路的种种迹象,露姬都心中有数,她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和骊姬抗衡,而**最有实力又最容易拉拢的人,就是狐姬了,露姬想,要保住自己和儿子,就一定要和狐姬连成统一战线,而且狐姬人缘好,和她成为一伙,自己以后就会有**一帮人的支持,甚至朝中一些追随重耳公子的人也会为狐姬撑腰,联合这样一个人,对于露姬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这样的一笔账,露姬还是会算的,况且她这次过来还另有目的……
正当狐姬她们在苦思冥想的时候,萦月他们来到狐姬娘娘的昶懿宫中求见了。
“萦月?”狐姬觉得很奇怪,“她没有跟雅儿一起去送公子吗?哦!一定是雅儿回来了!”狐姬喜出望外。
“回娘娘,雅公主没有和他们一起来,求见的是萦月他们几个宫女和内侍。”
“哦?那叫萦月进来吧!”狐姬觉得有点奇怪了,萦月来找她干嘛呢?
萦月一进来就跪倒在狐姬的面前。
唉!今天狐姬真是被她们一个个吓坏了!每个进来的都是要跪下求救的,可怜狐姬那个简单的头脑,她还真的没有办法想象到,今天怎么事情就这么多呢?
“哎呀!萦月啊!你又在凑什么热闹啦?人家跪,你也来跪!你跪什么了你?”
“狐姬娘娘!您一定要帮忙啊!呜呜……”萦月急得都哭了,“我们公主自己一个人跑去送重耳公子了,奴婢到现在还找不到马,无法跟随公主身边,公主孤身一个人在外面很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追上重耳公子,奴婢很担心啊!”
“啊!”狐姬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了,“你……你这个死奴才!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可以让公主一个人独自外出呢?有什么闪失的话,我看你怎么担当得起啊!你萦月十个脑袋都赔不起啊!”
“娘娘,您要责怪奴婢也要等找到公主再说啦!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马来,好让我们去接公主啊!”
“对啊姐姐!现在不是责罚奴才的时候,最重要是要找到雅公主啊!”露姬也知道事态严重,雅公主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你们到马厩问过了吗?”
“马厩里面没有马,侍卫他们说没有马和人手可以调动出来!”
“那……那可怎么办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狐姬真是有够头痛的。
“姐姐,现在唯有直接去找大王了!”露姬偷偷的扯了扯狐姬的衣袖,向她打了个眼色。狐姬恍然大悟,大王最疼爱雅公主了,如果她们以这个为借口闯入大殿的话,大王一定不会怪罪她们的,那两件事都可以解决了。
“那好!我们马上去求大王派人去找雅儿!”狐姬拉着露姬就往外走。
“啊!这点小事不用惊动大王吧!”萦月这回可真是吓坏了。
不容萦月多想,狐姬已经带着一大群人往外走了,萦月她们那班宫女、内侍们,也只好乖乖地跟着走了。
出到门外,正好遇到为芛姬的事过来找狐姬商量的狐姜,狐姬就把她也叫上,一同前去大殿,这样人多就势众了,到时求情的话也多一把声音,大王要怪罪的话,也多一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