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彦大汗淋漓地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又做起了那个荒诞的怪梦!那个黑甜的梦中总有一个温柔的女子用呵护的目光看着他,她似乎很美,总站在一片粉红色的雾中,可他不论如何走近也看不清她的脸,她似乎有些哀伤,总对他说‘骆儿,骆儿,你好皮啊!乖一点好吗!’‘骆儿,骆儿,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不准喜欢上我哦……’。
他很喜欢她吗,他感受得到自己对她的眷念,感受得到她对自己浓浓的关爱,可是,她是谁呢?他为什么重来没见过她,重来看不见她的脸?从小到大,她都在梦中陪伴着他,可所有的美好感觉,总是以恶梦告终,每个梦境总是被他姥姥打乱,在他所剩无几的印像中,姥姥,不!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记得自己是叫她母亲的,而现在的母亲是他的姐姐,可六岁之后的世界全部颠复了,姐姐变成母亲,姐夫变成父亲,他完全搞不清这是真是幻,为了证实自己的真实身份,他难免做出了一系列人人都难以理解的事,于是他们都叫他傻子,白痴!为此忧心如焚的母亲,憔悴得似乎老了十岁的母亲,让他沉默了,傻子就傻子吧,谁是真真的母亲,他不在乎了!他渐渐一如常人,看到母亲的微笑,他满足了。可是,他没想到那个人会害他,那个人一直对他很好,对他很理解,哪怕是在每个人都讥笑他的时候,那个人都待他一如既往的和蔼和包容!他恨啊,好恨啊!他会如此识人不清!被那人虚伪的假笑所蒙蔽!如非奶娘拼死护住他,他失去的决不只是一条腿!
他瞪着漆黑的虚无,脑中飞速的转着念头!他没死成,那个人还会来害他吗?可毕竟母亲真正的绝望的吧,不然会这个遗弃他呢!他是被放弃了的啊!于王位他再也没有了指望,那个人,那个人还来会来害他吗?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仿佛总有什么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窥视,他骇得捶床大叫道:“臭丫头!死丫头!”
“在这儿呢!”近在耳畔的声音让惊魂末定的骆清彦又吓了个激灵,这没脸没皮的小蹄子竟敢与他同床共枕!
“你,你,谁让你睡本世子床上的!”骆清彦大睁着眼,怒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你给我滚下去!”
“是,我这就下去,穿好衣服我就下去!”阿萱含混的声音传来,从睡梦中被吵醒,她很火大!下去,她这就下去,这小混球是被恶梦吓醒的吧!她这就走,阿萱有些坏心的想道。
一阵悉悉嗦嗦的穿衣声过后,骆清彦只感觉床上一轻,被窝里竟冷上了许多。
“好啦!大少爷,我下去啰!就不打扰你啦!”阿萱一边走一边嘀咕,“真是小气啊!这么大一张床,一个人又睡不完,何必呢!这下可叫我去哪睡,这庄子里通共也就只收拾出了这么一间像样的屋子!”
阿萱刚从热被窝里爬出来,不禁冷得直跳,好不容易摸到了墙边的油灯,也懒得再找火石,随手一个小法术便让油灯亮了起来。
她无比眷念地回望那张软软的大床,却见骆清彦那双明亮的大眼正定定的望着她。
“你去哪?”好半天,他终于出声问道。微弱的灯火跳跃着,四下里似乎鬼影重重,昏暗的线中,那个平凡得似乎让人过目即忘的丫头,似乎变得有些迷离起来,她瘦小的身子仅着一层轻薄的白色单衣,瑟缩地捧着油灯,灯火中,她的五官像是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似乎柔美得能让人心化成水一般的软,震摄得他几乎无法出声。
阿萱转过头,无声息地打开门:“狗窝柴房,总有一个可以让奴婢容身的地方罢!”
浓浓的雾涌入屋内,雾中的她,似乎已然看不见身影。“今晚的雾气,可真是大得不同寻常!”阿萱喃喃的道,不知不觉中,竟步入了院中。
“嘻嘻,嘻嘻,小人出来了,出来了!”浓雾中,似乎有孩童尖细的笑声,喧闹着,嘻笑着。
“我要吃,我要吃,她是我的!是我的!”尖细的笑声争先恐后,四面八方的冷雾一丝丝窜入衣衫内,冰凉的触感让人发颤。
“啊,真失望,好瘦啊,好瘦啊,喜欢肉多的!”
“没关系,我就喜欢喝血!喝热热的血!”
“好大的胆子!”阿萱眼内红光一闪,却瞬间匿了踪影,她另有了主意。
“啊!”阿萱放声尖叫起来,“别吃我……”
“啊,啊,啊!”尖细的孩童声音也叫了起来,“好吓人,好吓人!”
“怕怕,怕怕!”
“别怕别怕,我们吃了她就不叫了!”似又有人安慰地道,可那声音似乎也在发抖,真的是,真的是好吓人的尖叫啊!
“啊,有鬼啊!有鬼啊!”阿萱狼狈地跑回屋子,惊魂未定的冲上床去。
“滚,臭丫头!敢吓本世子,这世上哪有鬼!”骆清彦头大如斗,这个顽劣的臭丫头!怎生如此麻烦,要真想睡床,他也不是不能让她睡,可她怎能想出如此恶劣的招数。
他呵斥之声未落,便听见虚无中那尖细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孩童笑声。
“肉肉,肉肉跑了!”
“快停下,快停下,我要吃肉!”
“血是我的,我喜欢血!”
这是什么声音!
“谁!敢在本世子面前装神弄鬼!”骆清彦心中发虚,若非那该死的废腿让他动弹不得,他恐怕早已夺门面出。
“嘻嘻,这里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嘻嘻,这下够分了!够分了,赚大了!”
“我要吃得饱饱,明天起早,放羊吃草……”
凉丝丝的雾气就要袭入床幔,骆清彦惊得全身僵硬,尤强自镇定地大骂,就感到一具温热的小身体钻入他怀中。
“啊,大公子,好可怕!好可怕!”阿萱小脑袋用力缩在他怀里,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的,紧紧地抱住骆清彦僵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