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峰站在三重地牢外，远远地看着程丰年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态，心里隐隐有着一种莫名的畅快感。
段紫涵走到段峰身前，内心竟然无比沉重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哥，我们进去吧，别耽误了刑法执行的时间。”
段峰点了点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走进三重地牢。
程丰年身旁，十个外门弟子犹豫不决。叫程丰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刚才段紫涵的话，他们也听到了，然而废除程丰年内门弟子的身份这件事毕竟还没有宣布。在没有宣布之前，哪怕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也是内门弟子。
“师兄，回去了，要不然，执法堂的人会故意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一名外门弟子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轻声提醒程丰年道。
程丰年无动于衷，目光盯着三重地牢门口，那里，段紫涵和段峰并排着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一个外门弟子背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其他九名外门弟子紧随其后。
段紫涵经过程丰年身边的时候，看着他眼露绝望之色，张了张小嘴，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加快脚步离开。
段峰停在程丰年身前，“痛惜”地摇了摇头道：“四年前，你们师徒二人同时成为宗门内门弟子，又交好三长老，核心弟子甄瑜，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师徒。所谓山水轮流转，祸福相伴行，可惜啊，可惜。”
见程丰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目光盯着慕容清然，段峰哈哈大笑了两声，甩了下衣袖离开。
“师父——”
看着外门弟子背着慕容清然经过自己身边，慕容清然闭着眼睛不省人事的样子，程丰年的小脸上，泪珠滚滚而下，轻声唤了一声。
慕容清然微微睁开眼睛，艰难地转过头，朝着程丰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着慕容清然的背影越来越远，程丰年双拳紧握，喃喃自语道：“我他吗的是个什么东西？修仙四年，我做了些什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被人斩杀，我却只能选择委屈求全，保全性命......”
“师兄，求你了，走吧！”程丰年身边，十个外门弟子一个个焦躁不安，其中一人又恳求道：“师兄你再不走，我们十个都要承受宗门刑罚。师兄大人大德，顾忌一下我们这些外门弟子的处境吧！”
其他九个外门弟子也跟着哀求道。
程丰年抬起满脸泪水的双眼，目光扫过十个外门弟子道：“你们让我顾忌你们的处境？你们是无辜，那我呢？那我呢！我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师父被处死，难道我连送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吗？”
“师兄，做人不能太过分！我们和师兄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却让我们承担无辜的惩罚！”
“师兄，你的事迹我们宗门外门弟子无人不知。发展到这个地步，难道师兄还没反省够吗？慕容清然他是自找的，身为名门正派弟子，魔女甄瑜屠杀同门师兄弟，他为什么还要包庇她？”
“师兄，若你是我亲人，我就是拼着被执法堂开出宗门也会让你继续送他一程，可我们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嘛！”
......
程丰年低下头，将脸埋在长发中，声音没有半点波动道：“所以，你们是告诉我，我师徒两人自找的，不要连累你们——”
十个外门弟子沉默下来，其中一人冲程丰年抱拳道：“师兄要是这么想，其实也没错。”
程丰年猛地抬起头，仰头看着天道：“我真是受够了，活在这样的世界，我还有什么眷恋的？”
“师兄？”
“师兄？”
其他人见程丰年自言自语，像着魔了一般，纷纷闪过一丝怒色和无可奈何。
程丰年低下头，脸上突然挂着笑意，扫过十名外门弟子道：“我数十个数，你们走，我放你们一条命。若是不想走，就陪我一起下地狱。”
十个外门弟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一！”
随着程丰年嘴里吐出一个“一”字，“噌”的一声剑鸣，程丰年背后短剑出鞘，在天空划过一道完美轨迹，而后笔直地刺向程丰年的手腕。绑在他手腕上的绳索寸寸断裂，掉落在地。
“二！”
程丰年短剑入左手，右手握着数十张剑符。
“三！”
十个外门弟子惊骇欲绝，一个个拿出武器，劝道：“师兄，别乱来！”
“师兄，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师兄，你这样做了，就绝不是开除宗门这么简单了。”
......
段峰和段紫涵走出很远，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骚乱声，转过头来，但看见程丰年竟然解开了捆绑在手上的绳索，左手持剑，右手持符。
段紫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马上返回追了过去，暗暗骂道：“小不要脸的，你真疯了！”
段峰跟着转过身，一边指着三名外门弟子道：“赶快去请执剑长老，三长老，掌门过来，程丰年叛乱了！”
一边又指着其他外门弟子道：“计划有变，内门弟子程丰年入魔了，快随我前去杀魔！”
“是，师兄！”外门弟子得到命令，瞬间散开。
“九！”
程丰年一边数着数，一边看着段峰和执法堂外门弟子奔了过来，冷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小不要脸的，住手！”段紫涵奔了过来，厉声道。
段峰大声道：“清风剑宗弟子听令，我乃执法堂内门弟子段峰，程丰年已入魔，证据确凿，我已禀告掌门和执剑长老。大家先助我除去此魔，还我清风剑宗一片清明！”
说完，一剑朝着程丰年刺了过来！
所有的外门弟子见状，不再犹豫，纷纷拿着手中长剑，杀向程丰年。
段紫涵脸色惨白，呆立在原地。
“十！”
程丰年吐出一个“十”，左手一剑挽起八八六十四朵剑花，化解段峰的一击，右手一晃，数十张剑符全部消失。
下一刻，数十把长剑骤然出现在各个外门弟子面门前。
数声惨叫骤然响起，八个外门弟子当场被长剑从面门刺穿，钉在地上。
干净的地面，顷刻间被鲜血浸染！
场中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惊恐地连连后退。
段峰脸色有些铁青，钢牙一咬，转身对背着慕容清然的外门弟子道：“都守住慕容清然，不能让他抢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丰年右手再次甩出十数张火符！
三重地牢门口，登时火光滔天，原先的十数个清风剑宗弟子，只有段紫涵，段峰，三个外门弟子从熊熊烈火中逃了出来，其中一人就有背着慕容清然的那名外门弟子。
段峰急道：“守住慕容清然！”
那名外门弟子满脸惊恐，一直以来，众人都知道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间的天差地远，却没料到，两者之间的实力差得如此遥远！近二十名外门弟子，在一名内门弟子的两拨攻击中几乎全灭！
虽然段峰让他守住慕容清然，但是他哪里有这个信心？
一手扶住背上的慕容清然，一手握着长剑，这名外门弟子额头冒出冷汗，小心戒备着程丰年的身影。却发现，四处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这里！”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乍响，这名外门弟子瞳孔剧缩，手中的长剑跌落在地上，他的脖子处，一道鲜红的血痕喷洒着鲜血。
程丰年抱起慕容清然，朝着他笑道：“师父，我想通了，我不想听你的话了，我们师徒一起去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