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闭门休憩了半日,再将房门开启之时,屋外下起了细密的雨,我倚着栏杆望天,天际积压着昏沉沉云,一如我压在我的心里,沉闷抑郁。风夹杂着雨打湿单薄的亵衣,冷的我一个冷噤。
慕容雨从走廊走了出来,看见我衣衫单薄的倚着栏杆,立马焦急的跑了过来:“外面风寒,夫人保重身体啊!”
我被慕容雨搀扶着走了进去,受寒的腿脚还是行走不怎么利落。我苦笑,如今这般模样,真的成了日暮年迈的老妇人了。
我半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侯爷拜访司马炎回来了没?”
“司马炎行踪飘忽不定,侯爷未必能见着……”
慕容雨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我。我闭着眼没有接话。前几日风光的乘坐宫撵进宫养病,如今拖着一副待罪之身被一副轿撵送回侯府。
进府的时候全府人脸色煞白盯着我看的情景还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皇后一党想治我的罪,我又怎会坐以待毙。我猛地掀开薄被坐起吩咐道:“给我梳洗,我要去司马炎的府上拜访!”坐在床头慕容雨受了惊吓,眼睛瞪大,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回过神来连忙劝道:“夫人身体不和,侯爷交代了让我好好照看夫人的。”
我径自下床,拾起衣服就往身上穿:“我自己去就好!”不管怎么样,我不能死,也不能陷自己与沼泽,一切的一切,我都要保护好自己,只为一个他……
心口闷闷的痛。
慕容雨抢过我手里的衣服,手脚麻利的帮我穿上,未发一言。她的表情淡漠疏离,我头痛的不上眼不去看。罢了,这事因我而起却牵连了侯府里的众多人。
阴郁绵绵的天气下,路边没有欢喜采购的人,也没有摆摊吆喝的商人。马车的轱辘声混合着雨水打击在车篷上凌乱的“嘣嘣”声,我尤为烦躁的紧紧攥着衣角。还有带有雨丝的风随着马车颠簸的同时透过门帘打了进来。慕容雨立即伸手把门帘拉好。
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眸从缝隙中一闪而过,是他!一定是他!我心急如焚的拨开门帘,跳下了马车。
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生疼,细密的雨帘遮挡住我的视线,我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再寻那双蓝眸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慕容雨也手忙脚乱的冲下马车,撑起伞遮挡淋湿我的雨滴,焦急的劝道:“夫人,快回马车里吧,这样会生病的。”
酸痛感包围整个心脏,我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我连忙摇头,我不回马车,他一定还没走远。我奔走在大街小巷,眼神犀利的搜寻着那个人的身影。慕容雨在身后拼命的追着,一边焦急的喊道:“夫人!夫人啊……”
商铺屋檐下站着躲雨的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不说21世纪大雨天的一个女孩子在雨里神情悲伤的奔跑惹人非议,何况这封建社会下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的禁忌。
心里突然升出几许苍凉,说来也可笑,我算是活了三世的人了,所有的感情总纠结在一个人身上,却纠葛不清间始终不得其良缘。
都说感情不能纠葛不清,不能勉强。可我和夜霖的感情如此这般,是否真的只是有缘无份?
我站在雨里痴痴的笑了起来,罢了,罢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夜霖啊!这三世情缘里,都是你先弃我而去,这次,你不能……
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不是不痛,而是痛的失去了知觉,失去了力量,只能茫然的看着自己将一份感情抽丝剥茧的从心底一根根的拔出,鲜血淋漓……
头顶上出现的一把伞遮住了冰凉的雨滴,我伸手抹去脸上的水,道了声:“谢谢。”
“夫人……夫人……”慕容雨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却发现慕容雨还站在离我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而身边之人站着的却是着一身墨绿长袍的青年男子。
我微微吃惊,他的容貌有些许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颔首微笑:“多谢!”
他却仍然一派悠闲的笑着:“晚辈何仁,曾在文轩阁受悠然夫人赐教!”
既是晚辈,我这做长辈又岂能失礼,虽然全身湿透很是狼狈。我看他把伞大部分倾向我这边,他的半截肩膀已然湿透,我伸手招来慕容雨,躲进她的雨伞里:“客气了。老身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身旁的慕容雨也在追赶我的时候,全身淋湿,风吹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她冷的瑟瑟发抖。我的心里有些愧疚,可自己也是落汤鸡一个,也没办法照顾她。
慕容雨原本红润的嘴唇也被冷的发紫,她扯着我的衣袖:“夫人,回去吧,你这样会受寒的。”我有些心疼的牵着她的手,替她取暖,奈何自己的手比她还冷。我该知足了,即使没有一分圆满的爱情,可每次醒来,都有人坚定不移的陪着自己,也是幸福的。
何仁适时的开口:“侯府离这还有一段路程,夫人和婢女这样回去,身体难免遭恙。晚辈的府邸就在前面,不如夫人移驾寒舍……”
慕容雨冷的说出的话里都带着抖音,却仍然出言阻止:“这位公子太过客气了,我们这样过府恐怕于理不合,惹人非议。况且,侯府的马车……”
我打断她的话:“那就叨扰了。”
何仁一招手,就有一辆马车疾驰过来,他伸手将青色的门帘拨至一旁:“上车吧。”
我率先上了马车,慕容雨见我稳坐在马车内,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她也勉为其难的上了马车,坐在我的旁边。
何仁放下手中遮挡风雨的门帘,并没有与我们同坐一辆马车回府,而是乘坐了另一辆马车先行离去。终究还是碍于封建社会下的思想吧。
我打量马车内有没有干净的棉布可擦拭身上的雨水,慕容雨却先行一步发现位于头部的储物格内的棉布,递给我一半,顺便把剩下的一半也全包裹在我的身上,自己却瑟缩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