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若好生奇怪,凑过身向海棠手中望去,只见那纸上的几个字,歪歪斜斜如鬼画符般的难看,竟不如初学少年的字体。
顿时也是忍俊不禁,吃吃笑了起来,只是这千娇百媚的笑容,让王是心中又是一荡,随后才恢复过来。
“原来兄长一心问道,却是没有学过书法,不若由义妹我代录如何!”紫若打趣道。
“这个……若是义妹闲来无事,此事就拜托了!”王是也是无奈,自己一猎户出身,识字还是在翠羽宗学的,书法却是极少练习,刚才在纸上一写,连自己也是看不过去。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代录,这拜师过后就真的很没面子了。
听得王是说这是写给裴明玉的武学秘典,要在拜师后赐下,紫若不禁严肃了起来。叫过海棠,让她到自己的闺房中去取几本空白的册子。
“兄长,这秘典不是儿戏,是否要紫若立誓不传外人!”,见到海棠身形消失,紫若向王是问道。
“义妹有心就好,这誓言就不必立了!”
“多谢兄长信任,一会写这秘典时,我将海棠支开,以免生事!”
“还是义妹考虑周到。”
……
“九天之上有雷霆,人身之内蕴紫府……”
随着王是将雷狱真解逐字念出,紫若下笔如飞,极少有停顿需要王是重新念过之处。
紫若的字体娟秀纤细,一手漂亮的蝇头小字,让王是心中赞叹不已,没想到这义妹人不仅长得美丽,这手字也是如此有功底。
一口气写了近两个时辰,紫若脸上已是冒出密密汗珠,下笔也慢了起来。王是心疼紫若如此出力,急忙停下,喊过湖外等候的海棠,取过准备好的茶水,让紫若在一旁休息起来。
“兄长一会还要继续吗?”紫若问道,许久没有正经做过事,也就在自己的房内随意写写划划,今天这一忙,却是感觉自己所学所会有了用武之地,也是颇为心喜。
“今日就不用了,已经写了一半,现在天色就要黑了,却是不便,明天再说!”
说完,王是将桌上的抄本拿起,细细看过一遍后,这才满意放进怀中。
“多亏义妹有如此漂亮的书法,果然是字如其人!”王是随口一说,却让紫若登时面生双霞。
“咦,看来王统领终于注意到我家夫人的绝世容颜了,我还当你从未正面看过夫人呢!”却是海棠被二人支到湖边,不许她上前,很是不爽,借着王是这一说,故意插科打诨,让二人一时为之气结。
“你这海棠,真是没大没小,回头让义妹再收拾你!”王是见事毕,海棠又牙尖嘴利,颇不好对付,便起身告辞了。
这一桌子上的东西,却无需他担心,自有牙尖嘴利之人来收拾。
出了安平苑,正见卫国公带着几个侍卫向这边走来,急忙与门口的于冉召上前行礼。
林半山心系美人,只是随意一个招呼便即走过,进了安平苑。
“王统领,有事您先忙,我还要守上一会才能离开!”
“好,那我先走了!”
只是王是没走多远,却看到三夫人的家奴墨砚匆匆赶来,远远就喊他的名字。
王是只好停下,那墨砚赶上前来,行上大礼,气喘吁吁地说道:“王统领,我家夫人想请您共进晚餐,请勿推辞!”
第一天正式任职,从一早到现在,事情就没断过,王是很想回去休息一番,不过这三夫人的第一次邀请,若是不去,恐怕日后被人说起,又是不敬之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思前想后,王是终还是点头,跟着墨砚七转八拐后,到了暖香阁。
进了主厅,只见三夫人颜凤儿早已守在桌旁。
这颜凤儿本就是艳丽之人,盛装之下更添几分高贵与气质,便是王是也不得心中赞叹一番。
桌上食物并不太多,但都是精致之物,红花绿叶装饰在上,极具观赏性。
见到王是进来,三夫人起身向他行礼,王是也是抱拳还礼。
“在下第一天任职,就得夫人赐以家宴,实在是荣幸之至!”
“王统领客气了,能被国公看上的人,都是一方俊杰,今日王统领在此间施展的那个御剑之术,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王统领请上座!”
“夫人,我到底还是卫国公府的一个护卫,府内自有家规,上座这个位置,绝不是我一个下人能坐的,还请夫人另行赐坐,否则王是站在说话就是!”
“看来王统领也是极知规矩之人,倒是我冒昧了。如此,就请坐在左侧!”
这话令王是很不舒服,似乎有敲打他的意味,皱皱眉头,勉强坐下。
“为王统领上酒!”
很快,有人过来在王是面前摆下碗筷、酒盏,并在酒盏中倒满美酒。
“王统领,一家自有一本难念的经,昨日之事已经过去,想必以王统领的心襟,不会再放在心上吧!”说罢,将面前的酒盏端起,一饮而下。
“只要夫人不放在心上,我王是也自不会放在心上!”王是说罢,也是将面前酒盏一饮而尽。
“王统领果然快言快语,我再向王统领敬一杯!”
……
几巡酒菜过后,虽然并没有实质性说什么,但王是却是对颜凤儿的酒量佩服起来。
这颜凤儿酒量不小,换作一般男子也比不过他。
自己在修道前,本来酒量就极好,踏进修仙之路,成为一名修道之人后,像这般凡间酒水,如真是喝起来,便是牛饮一缸也是无妨。
却不知那三夫人颜凤儿更是吃惊,要知道,给王是倒的是颜家自酿的百花醉,酒力极大,一般人数杯即倒,屡试不爽;自己杯中倒的却是寻常的好酒,以她的酒量便是再喝十杯也无妨。
本想将这王是灌醉后问清底细,再作打算,没想到此人酒量却是如此之好,这百花醉手中也只有一坛,约十斤上下,如果还灌不醉此人,却是浪费了。
此酒运输不易,当颜凤儿见这王是足足喝了一斤,仍然若无其事的样子,终是舍不得这百花醉再如此给王是喝去。
“不知王统领家乡何处?”
“在下出身延州!”
“家中父母可都安在?”
……
王是愈发讨厌这颜凤儿的问话方式与内容,每每涉及家中信息,便含糊带过,不肯细说。
颜凤儿不多时,也认为自己问的有些多了,感到王是有些不快,便将话题一转,向王是问道:
“王统领可知我鲁地颜氏一门!”
“禀夫人,在下一直忙于生计,平日却不曾关心这些!”
“无妨,我颜氏一门虽略有微名,但也没有强大到让整个琼玉州的人都知道!”颜凤儿轻启朱唇,缓缓说到:“只不知颜真青的名字你可有听过!”
‘颜真青’,这名字凡是修道之人,哪里有不知道的。
大名鼎鼎的玉簌真人,散仙级别,精通木、水、土三系法术,最擅长乙木青功,手中一把青木雷纹剑,也是纵横修仙剑数百年的顶尖人物。
“在下游历江湖时,也曾听得玉簌真人的大名!”王是沉默片刻回答道。
“玉簌真人便是我颜氏一门的先祖之一!”颜凤儿看着王是淡淡说道。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王是闻言仍是心头巨震,不经意间,手中酒盏重重跌落在桌上。
看到王是失态的样子,颜凤儿脸上露出微笑,很满意这个效果。
“可惜了!据说五百年前,玉簌真人坐化青帝宫中,不能有幸一睹真容,领略一代散仙的风采,着实让我们这些晚辈感叹!”王是突然将酒盏拿新拿在手中,抬头一口将盏中残酒饮尽,大声说道:“不为真仙,终究寿元有限,便是活上千年,一朝到头都是空,终究还要入轮回!”
“说的不错,不为真仙,一朝到头都是空,终究还要入轮回!”颜凤儿倒是佩服王是的见识。
而自己几个兄弟只知风流浪荡,不能成才,着实让家族和自己操碎了心。父亲一怒之下,却是私下将家族的传承交给了她,只盼能借国公之力,延续家族的存在与最后的尊严。
五百年前,玉簌真人与其他几个先祖,创下颜氏一门,本想藉此成为万年不败的大族。却不曾想,家族中人大多都贪图享受,不愿受那修仙之苦,虽然其间也有人寻那修仙机缘,却终是一无所获。
玉簌真人坐化后,家族每况愈下。若不是出来几个风采绝佳之辈,作过这玉元王朝的宰相及其他高官,并借世俗之力,这才勉强保住家族不失。
只是再想恢复颜氏一门五百年前的风采却几成妄想。
这颜凤儿嫁与林半山,自是想借这卫国公的权势,为家族的延续提供有力可靠的凭依。
只是不知为何,除了二夫人曾为林半山育有一女,就再无所出。
一年前梦紫若入嫁卫国公府,几乎将卫国公一人全部占去,让急于为林半山育一男半女的颜凤儿无可奈何。
再这样下去,家族定下的大计不但不能完成,自己深为妇人,也为总不能得到丈夫的垂怜而心生怨恨。
但她身后总归还有一个颜氏一门,也是望族,又不甘放下身段与梦紫若交好。冲动之下,才定下昨日算计,不料却被卫国公识破,连自己事后上前主动请罪,都不愿理她。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今日本想与梦、裴二女交好一番,不料自己一时做作,却是成全了梦、裴二女的关系。
这才夜宴王是,看能否有所突破,或拉拢或找出破绽,都是办法。
“王统领,我手中便有一把玉簌真人遗留下的宝剑,你可有兴趣一观?”
“若夫人肯取出让王是一观,在下不胜感激!”虽知是三夫人刻意拉拢,王是心中仍然怦动,难道还能在这遇到玉簌真人的遗泽,会有上品、极品法器不成?
自己手中什么法器都没有,只有一把从古洞得到的铁剑作为防身之物,对付凡人尚可,若要碰到修真之人,却是用处不大。
想当初在翠羽宗比武时,用的也是一把下品二阶的青锋剑。若当日拿的是现在腰间这把铁剑,估计是不太可能有机会跟太玄子决赛的。
看见王是如此这般,颜凤儿嘴上呼唤身边侍女跟着自己去取宝剑,却是心中冷冷一笑,纵然你武功高绝,又能抵挡住这仙剑宝贝的诱惑吗。
不多时,颜凤儿已抱出一个木制长匣,看上去颇有古风。
“王统领请随我来!”
王是起身跟着颜凤儿来到厅旁的一个小室,那颜凤儿将下人遣退后,这才把怀中木匣放在桌上,再从怀中取出一枚精巧的银制钥匙,将木匣当王是面打开。
匣盖打开的瞬间,淡淡灵力从匣中涌出,随后一把造型古朴的宝剑出现王是眼前。
王是眼中一亮,已知此剑必是一把法器,只是品质如何却要试过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