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虎跟着张田顺往竹林那里走了十来步,转了一个弯,在竹林前面站住。张田顺身子一闪,霹雳闪电一般炸开,身子动如脱兔,动作如惊雷。在张田顺的嘴里,噼里啪啦地甩出一串词语。七虎愣住了,他很快明白,张田顺的武功教练已经开始了。他身后的竹林被风吹得来回波动着竹浪,地上的沙石滚动起来,随着动作的起伏波动跳跃着。
七虎的眼睛眨也不眨,紧紧地盯着。耳朵也支棱起来,紧紧地追着张田顺念着的口诀。动作和语言都很快,就像一双手噼噼啪啪地在七虎的脸上扇着耳光。
不一会,风停了,沙石也静止了。张田顺就站在七虎的侧面,“还傻着吗?看清了嘛?记住了嘛?哦嗬,我没考虑到你的理解能力。没办法,我教的已经教完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你学会没学会,就怪不到我啰!”
话音未落,张田顺的身子一闪,已经不见了。张田顺回到小屋里,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他冲着金巧儿说,“为教你的傻小子,我可以下了血本啦!不是几招哦,基本上是大部分啰!你怎么着也得弄点什么好吃的来犒劳一下。”
“他学得怎么样?”金巧儿急切地问。
“他学得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教得挺累的,这个可以确定。好像还有一盘鸡杂,你去炒一盘鸡杂,听说你母亲炒鸡杂的水平也很高,她教你了嘛?我想见识一下。”
“能把鸡杂炒好的人,很少。”姜生波评论道,“用别的食材做,发挥的空间很大。但是鸡杂呢,只能炒,那就要靠厨师掌握火候、使用配料上的功力了。我也早听说有人炒鸡杂的水平很高,能将鸡杂的几种不同味道和感觉统一在一起,而且形成一种梯次的层级感。”
“听见没有,有人夸你了。你的心思不要总是往那个傻小子身上放,去把鸡杂炒来。可惜了那坛好酒,让你那傻小子占便宜了,喝醉了瞎闹一通,还赚了一笔免费的武功学。”
“占便宜了?”金巧儿嘟着嘴,“醉成那样,还占便宜。幸亏是这几个熟人,换在别处,不惹出大祸,不丢掉性命才怪。”
尽管不情愿,金巧儿还是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七虎站在那里,脑子里旋风一般闪着刚才在眼前闪现的影子。那些招式从何处开始,又在何处结束?口诀和什么招式对得上?他有一种深陷泥潭的感觉。
这叫什么教啊?学校的老师都还要站在讲台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讲,即使那样讲,都还有很多知识无法了解和掌握。
酒精在身体里还有相当一部分活跃分子,很多肌肉和细胞在跳跃。愣了一会,七虎的身子不由自主就随着脑子里收集到的声音动了起来。
“我是笨还是傻?”七虎的动作是出于一种身体的本能,一招一式地比划着。复制的,全都是脑子中的影子。做得是对还是错,七虎也没有判别力。只管按照声音和影像的指导,一步一步地试探着,寻找着最接近的那种影像和可能。
七虎反复地进行着练习。七虎没有武学的基础,他的练习是笨拙的,是艰难的。七虎拼命地克服着这种不适应,他内心迫切地想要学会这种武功,想要一觉醒来就成为一个天生神力的高手。
这样的想法,只能是做梦。七虎在梦幻之中,不停地尝试,又不停地错误,然后不停地改正。
错啦?没错!
错啦?没错!
在练习中修改。
在修改中练习。
七虎最初觉得非常枯燥乏味,而且毫无成效。他怀疑这种武功的效力,怀疑这种武功是否真的能够帮他达成所愿。
还算好,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以后,他慢慢觉得很有趣了。他不停地试探,不停地修改。动作的威力没有任何发挥。电闪雷鸣的快捷也没有表现。地上的沙石也没有滚动。
没奇妙的武功。没有明显提升的武力。
学会了?还是没有?
“好!”旁边响起一个声音。七虎机警地停住了动作。经过练武这段时间的皮肤和肌肉的扩张,身体里的酒精已经不再捣乱了。他觉得自己的控制力,变得强了很多。听到有陌生的声音,七虎及时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寻找那个喊“好”的声音。
动作基本上能够比划出来了,但要想像屠狗神力张田顺那样,手一劈就能将一棵榆树劈成两半,七虎还要走很长的路。
学会了一些基本动作,只能算皮毛中的皮毛。下一步,他就该考虑身体的力量啦!他身体内的经脉断了,武力聚不到一起,更不能融会贯通。
按照金巧儿的设想,他只要得到魔力草,他身体内的经脉就会接续在一起,分散的武力就能够聚集到一起。聚集到一起来的武力,就能够打通身体的所有关节和穴道,呈几何级数的增长。
学会屠狗十六式,对于七虎的帮助不大。想到这一点,七虎练习的兴趣,渐渐消退。身体的疲累也上来了,他想去睡觉。
天色有些灰蒙蒙的白了。在天边,还有一丝不很明显的淡黄色。影子站在竹林边,看到七虎脸转到他的方向,他赞叹道,“好功夫,好功夫。”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七虎迟疑地问。
“对不起,刚才看到阁下的武功,忍不住喊了一声好。我对尊师屠狗神力张田顺是很佩服的,见了他徒弟,也这样英武神勇,心里替你师父高兴。”
“我,”七虎停顿了一下,本来想找一个更好的词句,来解释一下他和张田顺的关系,但是思想很乱,没有找到更好的辩解言词,嘴巴张开,就照直说了,“我只是初学。但我只会招式,身上没有武力。”
“初学都这样厉害啦?”
影子慢慢靠近了。七虎渐渐觉得这个影子有些熟悉,他认出来,是邵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