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些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肉块飞扬起来,谢细五着慌了。他也不顾嘴里的疼痛,双手伸出来,慌急地伸手到空中,抓起来就往嘴里塞。最初的几块,几乎未加咬嚼就往肚子里吞。
他吞得很快,但进嘴的东西太大了,塞得喉咙都堵塞起来了。堵住了喉咙,他的头不断往上伸,尽力用脖子的上下起伏帮助“食物”通过喉咙,滑进肚子去。
这样的动作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下,效果不理想。而且,谢细五还没有停止往嘴里塞东西的节奏。
脖子堵塞着,嘴里也堵塞着。
肚子下面空空的,焦渴地希望着食物,但脖子和嘴鼓得像肿瘤,可怕地凸显出来。
“你在干嘛?”站在他身边的皮懒神问。
“呜呜——呜呜——”谢细五没法回答,连呜呜的声音都细小得像挤压出来的。一边呜呜着,谢细五的手,还伸出去,不断地抓着漂浮在空中的“羊肉”们。
“不准吃!”皮懒神的脸色一凝,冲着谢细五吼了一声。
谢细五吓得手往下一缩,很自然地往身后藏躲。从嘴到脖子那里也艰难地拉伸了一下。谢细五似乎觉得憋得难受的感觉,像一块落进井里的石头,“咕咚”一声,发出清澈可爱的声音。
“哈哈,哈哈。”皮懒神一下子笑了,他将手一扬,手里举着一个大缸,“喝一口!”
“什么?”谢细五愣了一下,嘴里很自然地滑出一句话。话语刚出牙齿缝,他就吃了一惊,他马上意识到,堵在喉咙和嘴里的“羊肉”一惊滑进了肚子。
谢细五对自己这样饕餮的表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脸上露出尴尬的笑,他藏躲起来的手,不由往头上伸,出于本能地抠一抠。
手里抓着“羊”肉,在头顶上蹭了几下,一块“羊”肉蹭得稀烂,头上和手上到处都是。
尴尬弄得他愈加尴尬起来。
皮懒神的身子往前一凑,酒缸就到了谢细五的嘴边。他轻轻一抬,酒液顺着谢细五的嘴就流下去了。酒液一下子捋顺了谢细五的焦躁,他的情绪顺了很多。
“羊肉真好吃。”谢细五借夸赞掩饰自己的难堪。
“是好吃,但不是羊肉。”皮笨神站在谢细五的斜对面,他插话说。
“不是羊肉?”谢细五大为不满,眼睛里看到的实实在在的东西,在皮笨神的嘴里就否定了?这是谢细五恼怒的原因,“不是羊肉是什么?”
“吼什么?”皮邪神不满了,站出来帮衬,“皮笨神说了,不是羊肉就肯定不是羊肉。至于是什么,我初步鉴定一下,是棒槌!”
另外四个人一下子哄堂大笑。
谢细五被笑慌了神,看来“棒槌”两个字是在嘲讽他了。笑声潮水一般涌起,也笑得他内心虚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没底,他的恼怒也就变成了无根的浮萍,强硬不起来。
在这几个人笑得开心的时候,谢细五尽量压制了自己的情绪。他有一种人单势孤的感觉,内心尽量忍耐着。
笑声渐渐稀落以后,谢细五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在空中抓了一块“羊肉”塞进嘴里。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把“羊肉”塞进喉咙,他要鉴定一下。一旦鉴定清楚,在事实面前,他准备挟事实之力,强力反击。
谢细五怎么愿意就这样吃“暗亏”呢?
“羊”肉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慢慢地品着。滋味确实很美,有些柔腻,但不够绵软。在嘴里有些胶着,不像肉那样柔韧。
似乎——似乎——
谢细五的心沉落得很深。
“再来一点酒?”皮懒神再次将酒缸递过来。谢细五几乎是半强迫着将酒液吞进肚子里。
谢细五的情绪不佳,他对酒带了一丝任性的感觉,他的牙咬住酒缸边沿,喉结在喉咙里上下滚动,贪婪地喝着酒。
“干什么呀!想喝光不是?”皮懒神的手一用力,强硬地将酒缸拿离了谢细五的嘴边,“你喝光了,我们还喝什么?吃点东西!”
酒液进入身体,像一团暗火顺着肠肠肚肚燃烧着。暗火烧热了身体,谢细五的情绪又得到了及时的调整。
谢细五伸手抓了一块,塞进嘴里。他不再那么猴急地往下吞咽了。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不错。味道真是不错。好吃。”
谢细五这样说的时候,已经将他前面那些话遗忘的干干净净了。他还发现,这些东西漂浮着,居然都不落地,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现象。
经过一番快速的咀嚼,飘浮在空中的东西已经逐渐减少了,恍如从繁茂的夏天,一下子进入到秋风萧瑟的深秋之中。
谢细五再一观察,才发现这几兄弟,悄然用手在下面发功,用自己的武力在空中形成一个武力圈,将这些东西托在那里。
“当然好吃啦!”皮懒神得意地说,“皮笨神做吃的可是一流的。他人虽笨,但手很巧。”
谢细五彻底被“人虽笨,但手很巧”这句话弄得头大了。这句话如此的艰深,谢细五的脑袋变成了浆糊。
“我们兄弟,还算有趣吧?”皮邪神手里抓着酒缸,走到谢细五身边,一只手打在谢细五的肩上,一下子圈住谢细五的脖子。
“嗯,嗯,对!”谢细五只能敷衍着。
“生活就要有趣才行!”皮精神也挤过来,从皮邪神的手里抢过酒缸,凑到嘴边狠狠地喝了一口。一些酒液顺着皮精神的嘴角往下流,“来,吃呀!”
皮精神从空中抓了一块,塞到谢细五的嘴里。谢细五的自我已经失去了,他完全处于被迫的状态中。
“我怕告诉你,”皮笨神也挤过来,做出很神秘的样子对谢细五说,“我们从不像这世界别的人那样,会去做人吃人的事。就算是吃动物,也很少。至于这只羊,你看啊,模样是羊,但不是真的羊,是用面粉揉成的羊。你没吃出来吧?我在里面加了各种佐料,烤得手法也新颖独特。”
“面?”谢细五有一种受到嘲弄感觉,“我怎么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呢?哎呀,哎呀,能将面做得这么香的,世上少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