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笨神、皮精神和皮巫神都停住了,让开了道路。皮邪神将手伸开,将那颗药丸展览在手掌上面。看到那颗药丸,谢细五觉得药丸金光闪闪的,他非常激动,身子猛地朝前一扑,就要抓皮邪神手里的药丸。
皮邪神的手往回一收,谢细五往前扑的身子落了空。他的身子往前扑,红彤彤的鼻子撞到一棵榆树上,树皮的粗糙压得他的红鼻头几乎要炸开。
谢细五赶紧转过身来,睁着一双细眯眼,再寻找皮邪神。皮邪神还是面对他站着,手依然伸着,手里还是那颗药丸。这一次谢细五不敢轻举妄动了,细眯着的眼睛贪婪地看着。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皮邪神说,“我不能都给你。我得留一半,只给你一半。”
皮邪神将药丸掰开,中间支棱着两根指甲。皮邪神机灵地用手指一压,轻轻一绕,药丸再次揉搓一下,让那些垢泥把露出来的指甲包裹起来。
皮邪神将药丸递给谢细五。谢细五带着半信半疑的神情,伸手过去,皮邪神将手一翻,药丸掉到谢细五的手板心。
很小的重量,压在谢细五手掌上的时候,谢细五觉得重逾千斤。他紧张极了,浑身都在颤抖。他将手一曲,紧紧地捏着药丸,快速地往嘴里送去。
皮邪神看着谢细五,心里的笑都快憋不住了。那个关于恶毒诅咒的故事,是他信口胡编的,这个药丸也是他临时捏出来的。他有捉弄人的天性,但皮笨神有帮助人的天性。
眼看谢细五就要将那颗“肮脏”的药丸吞进肚子去了。皮笨神猛地往前一撞,撞在谢细五的左肩上,他的左手一样,手里的药丸就飞了。
药丸要飞,这可急坏了谢细五。飞走的不是药丸,而是他的性命,他极度惊骇地尖声叫起来,“不要啊!”
皮笨神撞了谢细五一下,身子一转,马上又挡住了谢细五的身体,他的手随意地一抓,对着谢细五的嘴就压上去,然后用手扇打了谢细五十来个耳光。“看看,看看,这药到底怎么样?”
皮笨神打的是一套消肿化瘀掌,能将那些肿胀的部位给打得流通顺畅起来。谢细五被打得愣住了,头像风车一样旋转着。
打得差不多了,皮笨神的身体往外一跳。谢细五的脑袋还惯性地继续摇动你,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停下来。他肿胀的一张脸,被皮笨神打得消了肿,恢复了正常的面貌。
谢细五不知道自己的变化,他的脑袋静止以后,看到皮笨神,怒气上窜,猛地朝皮笨神来了一个猛虎抢食,一下子抓住皮笨神,“你还我的药。”
皮笨神眨巴着天真的眼神,“我还你的药?什么药?”
“我的救命药。救命的药!”谢细五吼叫着,他心里知道,还有另一半在皮邪神手里,他通过这样的方法,逼皮邪神将另一半药给他。皮笨神并不害怕,他的脸几乎要贴着皮笨神的脸了。眼里的形象,为什么那么清晰呢?
“药?你刚才不是吃了吗?还要什么救命的?”皮笨神挣开谢细五的双手,往后退了几步。
“对呀,你已经好啦!”皮邪神、皮精神和皮巫神走到谢细五前面,挡住皮笨神的身体,“你在我们眼睛里看看,看看,是不是恢复正常啦!”
谢细五看着几只眼珠子,在那黑黑的眼珠上,似乎映照着一个正常的面目。他低下头往下看,自己的衣服成了布片,其他部位都还好。他赶紧用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脸,鼻子,眼睛,没有疼痛,也没有肿胀,他开心极啦,“真的,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啦!你的药,真是神药呢?”
辟谷四神笑笑,没有回应他。他们的身子一转,背对着谢细五。
辟谷四神面对着还像木桩一样站立着的皮懒神。
“喂,懒神,睡醒没有,我们走啰!”
三四个声音一起喊。
皮懒神像枯树桩正在腐烂之中,马蜂的颜色也呈现枯黑色。那些马蜂安静而乖顺,几乎没有再飞起来。马蜂们像吃饱的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
三四个声音落下以后,过了一会,静寂的树桩缓慢地动了一下。手往上微微抬了一下,那些紧绷的蜂蜜和马蜂被扯着,拉得长长的,橡皮筋一般。
皮懒神的动作缓慢而从容,他的手抬起来,手上的蜂蜜被拉断了,手上的蜂蜜往回缩,露出了手,他的手熟练地在手臂上一卷,那些蜂蜜和马蜂都裹在一起了。
皮懒神的动作,就像女人在脱自己的丝袜一般,不一会就卷起很大一团。看到皮懒神的做法,谢细五的眼睛都要炸开了,这样的人,这样的场景,都是匪夷所思的。
在看似缓慢的动作里,实际上有着一种流畅和迅速。转眼之间,皮懒神就将身上的所有蜂蜜的马蜂裹成了一个圆圆的大球,他将球一抛,身子跳起来,旋转了一下,脚一踢,球稳稳地飞往他们最初设定的那个目的地。
“好啊!好啊!”谢细五忍不住拍起手来。
“哼!”辟谷四神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谢细五的热情被凉水浇泼了一般,他急忙转身,追着那几兄弟。走了很久,他以为皮懒神还在那里没走,扭头一看,皮懒神懒懒地跟在后面,一直没有掉队。
这五兄弟不仅名字怪异,行为处事也不同于常人。常人有常理可以去猜测。而怪异之人,到哪里去找怪异的道理来对应呢?
“你们的兄弟在后面,你们不管他啦?”谢细五追着那几兄弟,讨厌地问这问那。
“不管他了。”
“不行呢?”谢细五说,“你们看他,身体摇摇晃晃的,是不是就要摔倒啦?”
“他摔倒不摔倒,跟我们无关。”
“可是,在这场比试之中,是他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还有胜利者吗?”
辟谷四神的速度都飞快。
对于大家来说,脚下都不是那种平坦的道路,而是凹凸的,布满尖石,长满杂草或者荆棘的“路”。这样的“路”和没有是一样的。辟谷四神的脚,在尖锐如刀的石头上,轻盈的草叶上,在长满刺的荆棘枝上踩过,轻盈如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