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到客栈的房间里头,卓喧才将碧环的哑穴解了开来。一能够说话,碧环就又开始滔滔不绝了,“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干吗点我哑穴?还有啊,干吗要答应他们我们分开住啊,这不大合适吧!?我们两个人若说有什么事情还可以互相有个照应,现在这个样子……”
卓喧被她弄得实在是有些烦了,忙打断她道:“碧环,你安静些。”见碧环并没有理会她,仍是一副怎么都说不完的架势,卓喧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吼道:“闭嘴!”碧环见卓喧好似发大火了,立刻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卓喧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碧环啊,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你这嘴巴啊,老管不住。不是我要说你,你有些话要经过大脑的思考再说出来的嘛。总这样立刻马上就滔滔不绝的,烦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可能得罪了别人或者伤害了别人你都还不知道!”
“小姐,碧环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碧环……”碧环闻言瞬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拉住卓喧的手来回的摇摆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碧环你要记住,有时候无心之失或许比刻意去做什么更可怕。何况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再过几年,按他们凡人的说法,都可以成亲了。别再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了好吗?”卓喧原本倒没想过要和碧环说这些的,但她的性子若不改改确实不大稳妥,她们这一路走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呢!所以,既然刚才不小心开了话头,那就把话继续下去吧,“我们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任的嘛。再说我们修仙之人,本就该以一颗豁达善良通透的心去看这个世界。别的我就不说你了,就说刚才吧,那位叫卓航的老伯不过是对我们两个生人比较警惕,你居然说得出以为他们是色狼的话,你,你真是!还有啊,两个老伯都那么早就失去了他们的女儿,你却一直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问这问那,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啊,小姐。有那么严重么?”碧环听得卓喧这般分析,犹疑的问。
“你说呢?”卓喧反问她道。
碧环只得自己仔细的想了又想,终于道:“小姐,你说的对。老伯失去孩子,孤苦无依的,我却问了那么多他们不想回首的往事。碧环总是当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压根没有注意到这样说是不是合适。唉,不过,小姐,你放心好了,碧环会改的,会努力的改的!你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让你啊,快些长大。知道有问题了,也要真的懂得改才好。”卓喧本就不可能生她的气,见她这个样子,更是完全没了脾气,“好了,言归正传,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答应与你分开住么?”
“是啊,小姐,这个问题碧环怎么都不明白。”碧环向来是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典型,卓喧一转移话题,她的精神头也就又回来了。
卓喧有些好气又好笑的看向她,这丫头还真是够纯的,“两位老伯不是说了我们感觉很像他们的孩子吗?你没听到刚才卓航老伯听到我的名字竟与他女儿一模一样的时候那表情有多伤感和震惊么?”那表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爹爹,对不起!!“所以啊,我只是想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下他们。”卓喧说着,抬眼见到碧环是一副一知半解很是迷惑的样子,不由又翻了下白眼,才接着道:“我和你,分别住进两个老伯家里他们女儿曾经住的房间里,发挥我们的性格特征,不是正好可以抚慰下两位老人孤单而无奈的心么?他们早年丧女,最渴望的就是有女儿陪伴在身边啊!”
“啊,对哦。碧环怎么没想到!还马上就拒绝,碧环真苯!”碧环在卓喧的‘提典’之下这会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略一沉吟,再抬头她居然是一大义凌然的模样,“恩,好吧,尊老爱幼,帮助大家是我们修仙者该尽的责任。恩,所以啊,虽然我们分开住感觉怪怪的,不过反正他们两家离的那么那么近,我们来往也方便。而且只住几天而已嘛,好啊,就这样啊!”
“唉,有时候还真羡慕你。”卓喧被这一惊一乍的碧环弄得有些好笑,羡慕的同时夹着些担忧,“性子那么单纯,其实有时候倒是好事。但太单纯了会被欺负和欺骗的,所以还是希望你可以学聪明些。”说罢不等碧环再说些什么,她又接着道:“好了,既然你明白了,那我们就快点打包下我们的东西,马上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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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卓喧家的客厅,就可以看到卓喧的灵牌被赫然的摆在了那里。这使得卓喧怎么看怎么不自在。呃,能够在自己‘死’后以活人的姿态看到自己灵牌,甚至有可能还会被人叫真去拜自己,这感觉,还真怪啊!好在卓航并没有提出让卓喧拜拜他的女儿之类的话题,这使得卓喧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听雨的家里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牌位呢?呃,真的很奇怪啊!!!
而卓喧的房间布局被卓航保存的很好,即便时间已经是五十年过去了,但这里始终都还保持着卓喧临走时的样子,并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卓喧坐在自己的床上,抚着温暖的被单,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感慨万千。她做梦都没想到,她有一天还有机会再回到这个房间。其实,她知道如果她当年没有死,现在也早离开这个房间很多年了。因为,她肯定早就嫁人生子去了。可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因为,如果她还活着,还是当年的那个她,那无论她嫁得多远多久,这个房间始终都还是她的,她的爹爹会一直为她保留着,她也永远都可以唤爹爹做爹爹,永远是他的女儿。但现在,她却只能以一个陌生却相似的角色身份……卓喧这样想着,泪渐渐的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于是,是夜,在自己家,自己五十年不变的房间里向来好睡的卓喧居然破天荒的失眠了。虽然,她很想很想可以到梦里跟听雨报告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于是,最后卓喧索性的就起身披上外披的来到了屋外,坐在屋外自家院中的鸡棚旁边对着天空发呆。呵呵,这是她以前失眠时最好做的事情。也不知道就这样发着呆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和惊讶声,卓喧一回头,赫然发现卓航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她的身后了。
“爹,呃。”一个兴奋,她差点有叫错称谓,“卓老伯,你也睡不着?”
“呃。”卓航这才回过神来,强笑道:“那倒没有,只是人老了,各种器官都不中用了,老爱往茅厕里跑。而刚才……”说到这里,卓航顿了顿,才又道:“是看到你的背影和托腮发呆的动作,才忍不住的出来了。你知道吗?你啊,真的不单是感觉像名字像,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就是我的喧儿呢……虽然,你们长的一点都不相象。”
卓航说完这话,就不再多说什么的看向远处了。卓喧被他这样猛的一提,虽伤感心痛,可就是因为伤感过头了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此气氛一时有些僵,“你一定很爱你的女儿。”最后还是卓喧红着眼眶打破了沉默。
“是啊,那当然了。你知道吗?她虽然有时候很是调皮,可是真的很懂事,很……”卓航显然没想到卓喧会忽然有此一说,闻言微一愣才反应了过来,“可惜,去的太早了。”
“你怪她吗?”这是卓喧憋了好久终于决定问出口的问题,是她此刻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怪?”卓航一时没有理解卓喧话里的意思。
“她啊,要不是要去做什么见义勇为的事,也不至于那么早死。你也不至于孤单的活在世界上了不是?”卓喧深吸一口气的问道,也没发现她问这个问题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份是逾越了。
“呵呵。”这若换做从前,要是有人敢这样说他女儿的不是,卓航非跟问这问题的人拼命。但现在不一样了,一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脾气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样子的了。二来,眼前这个人的感觉实在太像他的女儿了,让他根本就不忍心责备什么,“有什么好怪的?生死由天定。刚开始倒有点恨,不过不是对她,而是恨老天啊。恨老天为什么那么残忍的让她那么早的就离开我。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恨也恨不起来了。并且这些年来,经侯天师的指点,仔细想了想,才发现她是为救人死的,是大功德啊!我凭什么去怨怼呢?侯天师也说了,她这样做是善举,死后必定不会受苦。只是……”
听父亲这般说,卓喧心里的内疚总算除去了一些,但见父亲还有个只是没说,遂忙问:“只是什么?”还有一句是没有问出口的,那就是,侯虾米哇蛤的是谁?
卓航倒也不吊人胃口,立马就说道:“只是侯天师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格与姻缘命。喧儿的命或许是短的,但她的姻缘命却是异常的长的。这样若她活着,必然有好处,她可以幸福一生。可是她死了,就无法享受原本属于她的姻缘。这样,她会死不瞑目,难以投胎的!”也许是卓喧给卓航的感觉实在是就是他的女儿吧,他才会刚认识她就说了那么多掏心掏肺的话。
“什么?”卓喧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愤怒了。骗子!那个,侯虾米哇蛤的,绝对是个超级无敌大骗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这一知半解的话糊弄糊弄凡人也就算了,想糊弄她这个虽然迷糊但怎么也算是半个红娘的候补红娘,门都没有!
然而夜色和年纪使得卓航并没有发现所表现出来的情绪,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这些年来,我都因此很为喧儿担心。侯天师说过,除非能找到她曾经注定的姻缘并将他们的灵魂配成一对,喧儿才有机会重新获得自在。我就不明白了,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遭这份罪过呢?”说到这里,卓航顿了下,才又说道:“好在侯天师终于帮喧儿算出了她生前原本应该配对的那个男子。当然,那个男子终于在近期去世了!不过,他也无法得到安宁,因为他今生并没有遇到真正属于他的对的那个人。所以,必须施法让他们在阴间配成一对,他们才可以各自得道了!”
话说,人的命格与姻缘命确实是相通的。但也正因为它们是通的,对于那些注定将会早殇(一般指未成年或是十几岁二十几岁就死了)的人,月老是不会安排红线牵引任起自然发展的。即便这类人有机会成亲,他们一般也都没有所谓的真命天子存在。不然,还不麻烦死?像卓喧之前死的时候也才十几岁,她的姻缘肯定没有记录在册。如此,又何来她会因此死不瞑目,不配对就难以投胎的鬼话?何况,她好的很啊,还做了神仙!哪来的神棍在这边乱说话,扰乱视听?
呃,==,老爹刚才说什么来着?施法,要施法让他们在阴间配成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