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梦见了我的哥哥。
他被火烧的看不清面容,浑身冒着血水,站在哪里,但我仍然感到亲近。
他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又突然的消失。
小郎,你来看,这座大房子是整个吉岛的骄傲,哥哥做他的守护者。
大房子有那么巨大的能量。
我看到他回过头看着我微笑的样子,我也看到他看着我绝望的眼神。
他判若两人,却又能感受到温情。
我不敢确定梦里出现的那个血肉模糊,黑乎乎的家伙是我的哥哥,他在梦里对我大声的嘶吼,却没有声音。
他在恐吓我,让我离开。
有一次他将我抓起来,扔到了很远的地方,我被擦伤了,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心软的向我走来,我就往后退。
他最近在我的梦里出现的也越来越频繁,面容也越来越恐怖,我感觉他要失去控制了。
但他又不敢出来,他就像要活在了这个封闭的空间内。
我身上的亮光让他灼伤。但他不怕火。
他在梦里,越来越毛骨悚然,能够看到肉越来越少,有一次他似乎被火烧的十分的难受,身体扭曲的在地上打滚,他用自己的头去撞击石头,最后他拽下了自己小腿上的肉,我看到光亮的小腿骨,依然在支撑着他行走。
大概是他怕吓到我,后来一瘸一拐的向大房子的深处走起。
突然从里面窜出一直饿狼,两眼冒着金光,凶狠狠的看着我。
不,那应该不是狼,或者说是大象一般的狼,就像大象一样雄壮,但却无比的凶残。嘴里留着残留的猎物,鲜血还在往下滴。
我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和这头凶狠闪着绿光的不明物体,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哪嘶吼声震耳欲聋,一阵猛烈的风向我袭来,我被向后吹移了半米。
咚,咚。象狼每走一步我都感受到地面的颤抖。
我闭上双眼,只感到这个庞然大物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因为已经有液体滴到了我的脸上,并流到了我的嘴边。嘶嘶的声音在耳边,直穿谷底。
我感到自己在慢慢地被包围,被翻滚,被放进了一个空间里。一切都没有了声息,只听到粘稠的物体在我身上来回的摩擦。
我努力地睁开眼,听见在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只是节奏越来越慢,越来越安静。
我想是躺在了床上,柔软而富有弹性,随后被狠狠地吸住又被吹开,不停地撞击,最后我还是被吸了这片床上,我用手摸到了上面还有许多张开的鳞片,他一定在很用力的呼吸。
慢慢地一切都停滞了运动,陷入了一片漆黑。液体在我的脚下不断地堆积,逐渐漫过我的脚踝,粘稠而腥气,觉得喘不过气来,这里面逐渐在缺氧,我尝试向四周摸索,跌在了溶液里。我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坐在了溶液里,感觉到这是一个低洼地,溶液在快速地汇聚。我向四周看去,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突然间明白,我应该在这头象狼的肚子里,它现在一动不动应该是吃了我之后在休息,而我将被这溶液慢慢地腐蚀融化,最后只剩下一堆骨头被排出体外,或许只有液体排出去,再或许它没有新陈代谢。
而我还清醒的是我还活着,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虽然在梦里,我的生物医学系的知识也不是白学的。
我知道要想出去,我有五条路可走。第一条被消化掉排出去,这样我不用努力,躺下睡觉就可以;第二条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要找到出口,就是这头象狼的血盆大口;第三条就是我将来要从哪里去的,那就是象狼的屁屁,但前提是我不能被消化掉出去;第四条是我杀出一条血路来,打开一个口子,钻出去;第五条是再来一头象狼或者其他的怪物把它撕得粉碎,我捡漏,逃过生机。
可惜我没有带刀子,只有指甲可以用,用力的在面前的肉垫上抓上一把,一手的粘稠的液体,这家伙的肉皮不是一般的结实。我闭上眼,其实和没闭眼一样,反正都是一片漆黑,用力的咬上一口,只撕下一小块肉,而牙齿已经累的不行,关键是满口的油直呛鼻子,几乎窒息,而力气耗完也咬不出一个头大的洞;而第一条和第五条无异于坐以待毙听天由命;
那我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向上或者向下。向上就要找到喉管,向下就要找到大肠,而如果我还要出去的话,要么跳入大肠,要入爬上喉管,跳入最后的大肠我怕被呛死,所以我只能向上爬,而且积液越来越深,我虽然常在大海里游泳,但这个液体太过粘稠。
我要想出去,我只能找到喉管,沿着它爬到咽喉部位,这让我想起了刚才吸住而又失去引力的肉床,那应该是肺叶,我沿着肺叶就一定能够找到消化道器官。
我在黑夜里摸索,伴着哪越来越臭越来越腥的味道,而且温度也越来越低,身体逐渐寒冷起来,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呼吸道,不然我将会沉入海底。
我用力贴住肺片,手深深抓住肺叶往上爬,液体太过润滑,我不断地爬起又落到湖底,直至力气消耗殆尽,直到我突然碰到的鳞片,这一定是肺片上的呼吸张合的器官,我只要抓住这鳞片然后再踩着这鳞片,就可能爬到最高点。
我将身上哪沾满液体的衣服脱掉,打成一个结,以至于我能够抓住鳞片,其实这个鳞片有些软,把手塞到鳞片翘起的下面才能够抓的更牢一些,但依然很费力气。
能够做到这一点,还要得益于我小时候学习到的攀岩,这让我又想起了我的哥哥。
我们走过了吉岛周边大大小小的山头,这是我们小时候最爱的两件事,一是到海边去游泳,二是到山里去攀岩。在这里能活下来都得益于那些不起眼的技能。
我还是再一次跌入湖底,液体满住了我的躯体,鼻孔里被塞满了粘稠的物体,我瞬间失去了气息,使劲向周边挣扎,在我还有最后一丝气息的时候摸到了肺片,探出了头,我还不能呼吸,我张大了嘴巴,用力地想要喷出鼻腔里的液体都没有成功,我用一只手在鼻腔里抠,透出一丝丝臭味被吸进,感觉臭味比不能呼吸已经很幸运。
我慢慢将鼻腔打通,我已经精疲力尽,也已经不能再掉入湖底,如果再掉下去就不能保证还能游出来。所以我一定要成功。
我依旧小心翼翼地在肺叶上寻找每一根救命稻草,然后骂一句,这个该死的梦。我不知道花了多久,大概两三个小时,才摸索到了喉管的底部,我骑在了肺叶的顶端,看到了一丝光亮,闻到了一丝空气的清香。
我笑了。
突然象狼在颤抖,我用力地抱住喉管,身体跟着摇晃,喉管我用两只胳膊并不能抱住,我只能将打结的衣服扯开,抓住两端,以至于能够形成一个圆,在我刚刚抓住的那一刻我被甩出去了另一边,只有衣服挂在上面,我吊在半空中,用力地将脚伸向肺叶以至于能够多支持我一分钟。
只见一道光亮从我身旁穿过,我看到了象狼被切开了两瓣,阳光刺进了我的眼,我紧闭着。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群穿着类似防化服的人手持消毒器具在做切割和消毒。
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眼,尽管都是装在套子里的人。
他是芳子的爸爸。
也许芳子难以相信我的梦。但却又感受的如此的真实,因为我在起床的时候发现被象狼扔出去撞击在石头上的胳膊是疼的,尽管没有皮外伤,但是却能感受到真切的肉体的疼痛。
这使我吓了一跳,如果我死了在我的梦里,会怎么样,我明天还会继续醒来还是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但这个问题我却无从问起,因为我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把我养大的哥哥也在我长大的过程的离我而去了。
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