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这样的时刻,我便用力抓紧他的手,当他是我在浩瀚大海里唯一的浮木,可是他,总是淡淡地,不着痕迹地挣脱,将我交给侍女,仿佛我是一件亟待脱手的物件,片刻的温暖也不肯施舍。为此,我总是很难过,郁郁寡欢。
最为难的就是子嗣问题,公公不好当面问我,只在言语里暗示几句。可娘就不一样了,每次来看我的时候,她总对我说要赶快生个孩子,东陵王府是显赫皇亲,若没个一男半女,这小妾说不定哪天就进王府了,再者延续香火是晚辈的职责,切不可忽视。
我红脸嗔怪娘亲,用“急不得”的借口来敷衍,可有谁知道我心里的苦,慕笛就那样走开了,把我丢在一边不闻不问,连诉说也无处。
当我看见向魂和四皇子的时候,他们正齐肩立在灿烂的阳光里,似天光里降下的金童玉女,明媚照人。我不觉侧首望了一眼慕笛,那微微蹙起的眉头,眼眸里阴霾晦涩的光让我觉得很心疼,我知道,阳光太猛烈,已经灼伤了他的眼睛。
于是我牵了他的手,徐步上前给皇子皇妃行礼,不过不失将一切做得滴水不漏,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我莫名觉得欢喜,因为在我松手屈膝给他们作福时,慕笛没有放开我的手,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不知道他和向魂的过去,也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我知道,他们这一生都不再有机会了,所以我有足够长的时间来照顾慕笛,直到他渐渐淡忘过去,敞开心怀接纳我。
可我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大度,白日里他和向魂眉梢眼角的柔情,如刺一般戳在我心头。我忍不住去找他,却发现他在喝酒,一杯接一杯,比新婚那晚喝得还要厉害,我上前去夺,却被他一手甩开,额角重重撞在了椅子上。
我拼命忍住眼泪,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要哭,心酸和委屈却如洪水一般涌上来将我淹没。我伏在椅子旁,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是用手捂紧了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哭泣。这是丑事,我不能让别人知道。
昏天暗地里,有一个人紧紧抱住了我,他的怀抱很温暖,让我觉得安宁。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只是一场美梦,只消挥挥手,这一切都会如烟散去。
慕笛附在我耳边,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说:“你是个好姑娘,是我委屈你了。可我没有办法,她已经在我心里生了根,我没法再爱上别人。”
我强忍心里的伤痛,含泪对他说:“我知道,我不怪你,修桑。”第一次,我喊了他最隐秘的名字,我感觉到他猛地一颤,用迷离而哀伤的目光望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