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大日如来
“不好!不好!不好!”乌巢禅师连道了三个“不好”。
“禅师何出此言?”猪八戒一听,面色大事难看,语气不禁也有些恶劣。
乌巢禅师只是眯着眼睛的望着欢喜佛,并不回答。
欢喜佛面色如常,笑道:“禅师只管说便是了!”
乌巢禅师指着猪八戒这才道:“你本受观音点化,有入我佛门、得无上正果的莫大机缘!如今······”他看看欢喜佛,摇头叹气,终究没说下去。
“禅师可是说贫僧坏了八戒的机缘?”欢喜佛一点也不恼怒,只是笑着。
“不敢,不敢!”乌巢禅师这样说着,只是脸上还是一脸惋惜。仿佛失去那莫大机缘的不是猪八戒而是他一般。
“你也不必欺心!”欢喜佛冷笑着,转身望着天上的祥云彩雾,道,“八戒虽然根性深厚,但心中杂念太多。观音点化他随取经人取经,最多不过是罗汉果。若随我修行,入我法门,最少也是个菩萨果!”
“不必多说,不必多说,定数,劫数!”乌巢禅师连连摇头,一个闪身,化作一道金光,径直上了乌巢。
欢喜佛冷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乌巢禅师在乌巢中坐定,低眉垂目,低声念着:“《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相空,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哼!区区《多心经》也敢在此卖弄!”欢喜佛冷笑一声,一双肉掌旋即长有数丈长、巴斗大,闪电般的拍向了乌巢禅师。
乌巢禅师闭目念经,仿佛对袭来的肉掌毫不知情。低沉、平静的声音,在掌风中依旧是十分清晰。
欢喜佛的肉掌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乌巢身前,只是还未碰到乌巢禅师就见乌巢上生出万朵莲花、千层祥雾,将肉掌生生挡下。
“切莫欺人太甚!”承了一击,乌巢禅师也将《多心经》念完一遍。他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睛虽然枯黄,却透露出透人肺腑的精光。
“欺你又如何!”欢喜佛一击不成,脸色不变。依然是不停的拍打着莲花、祥雾,每一掌他的力量就会增长几分,一开始还只有狂风呼啸之声,到后来就隐隐夹杂着风雷声了!每一掌下去也必然是开天辟地般的力气,初时,那莲花、祥雾厉害非常,仍双掌如何攻击也是纹丝不动。但渐渐的莲花就有花瓣掉落下来,祥雾也有被击散的部分。
乌巢禅师再次闭眼,嘴唇迅速的张合着,又开始念动《多心经》了。每念一句,那些被打残的莲花、打散的祥雾就又恢复完好。
“师父,弟子来助你!”见欢喜佛久攻不下,猪八戒一边暗惊乌巢禅师的法力高强,一边扛着九齿钉耙就冲了上来,对着乌巢上的莲花、祥雾一通强攻猛打。只是他法力实在是太过低微了,别说是打落一片花瓣,就是打散一丝祥雾也做不到!
“不自量力,还不退下!”欢喜佛猛的一喝,就将猪八戒震退了。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他停下双掌,对着乌巢禅师厉声问道。
乌巢禅师不答,只是双手相向,握在身前,身后却隐隐有一轮红日现出。这红日一出,他原本有些枯老干瘦的身体竟也挺直了,枯黄的脸上也显出了庄严神色。
“大日如来!”欢喜佛惊叫一声。每尊佛祖、菩萨,甚至罗汉脑后都有一轮金光,叫做佛轮。或许每位佛祖、菩萨的法力都有高低不等,但无一例外,身后的佛轮都是一样的。但只有一人例外,就是大日如来。他身后不是什么佛轮,而是一轮红日!这红日通体鲜红,十分鲜艳,但不但不显得刺眼,反而让人觉得十分柔和,从心底升出一丝温暖。
如今乌巢禅师现出这轮红日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你才知道吾身份,吾却早知道你身份!”乌巢禅师说话的气势威严庄重,与刚刚也是截然不同!
“贫僧是什么身份?”欢喜佛冷笑道。
“欢喜佛。”乌巢禅师说道。
欢喜佛冷笑不已,眼中竟是嘲弄之意。
“不过已非昔日的欢喜佛。”乌巢禅师似乎是没说完,于是又补了一句。
这时,欢喜佛脸色才稍稍变化。
“你如此阻挠取经大事,就不怕佛祖降怒么!”乌巢禅师忽然语气一历,乱发虚张,气势十足。
“佛祖降怒又如何!”欢喜佛冷笑一声。
“佛祖一怒,做佛门狮子吼,岂是你可以承受的!”乌巢禅师高声的说着,似乎是十分气愤。
“佛祖不怒,不做佛门狮子吼就让我承受的起么?”欢喜佛依然冷笑。
乌巢禅师不说话,不知道想着什么。
猪八戒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但听到的内容却让他一头雾水。什么佛祖降怒,什么佛门狮子吼?这两名佛祖怎么就这样吵骂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取经一事是天数注定,非你一力能改变。”良久,乌巢禅师又说了一句。只是这时,语气又不同于之前的高声、严厉,而是平淡中透露出一丝叹息。
“人定胜天!”欢喜佛语气坚定,眼神钉子一般钉在乌巢禅师身上,“再说——”
乌巢禅师摆摆手,打断欢喜佛,道:“你走吧!希望他日你我不会刀兵相见!”
“那倒难说!”欢喜佛拱拱手,道,“告辞!”说罢,带着一阵狂风,卷起猪八戒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