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辉听莫南说了那房子的情形却有些犹豫：“跟中介或者房主直接谈都没事，大不了价钱不合适咱就不要，可这个是你同事介绍的，咱们要是看了不租，耽误了事，她会不会怪你？”
“应该不至于吧，又不是她自己的房。”莫南被他说的也犹豫起来，迟疑着答道，“而且她老公好像在一个挺大的公司，反正工资挺高的，既然是他同事，应该也蛮有钱吧，总不会为了这点钱跟咱们闹别扭吧？”
李天辉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何况只要看过了房，租不租一两天就能决定，也不会太耽误功夫，于是应承了下来。
第二天李天辉不到六点就赶到了工商学院，两人跟着袁明七拐八拐过了两条街，穿过一个嘈杂的菜市场，袁明指着遍地的菜摊说：“你看，这块儿生活多方便啊，出门就能买菜，还特便宜！”
李天辉觉得离菜市场未免太近，太吵闹不说，到了夏天气味儿恐怕也不会好闻，心里不免就有些迟疑，转念一想，只要价钱便宜房子又好，吵点就吵点吧，反正白天都待在公司也听不见。
两人跟着袁明又穿过一条小巷子，果然看见一个大院，院门前的铁栅栏锈迹斑斑，看样子已经是几十年的古董，李天辉忍不住问道：“是哪一年的房子？”
“九二年呀，不是跟莫南说过吗？这里是单位大院，你放心吧，房子肯定让你满意。”
袁明直走到院墙的最里面才停住，靠墙的一栋楼房果然看起来比外围的新一些，莫南看见楼下设着门禁，正在庆幸保安工作还算不错时，袁明走上前去轻轻一推大门，居然就开了，原来这门禁早已坏了。莫南微有些失望，转念一想，李天辉合租的房子也是没保安没门禁，不也没丢过东西吗？只要房门锁的紧就好。
旧式楼房照旧是黑暗的走道，狭窄的楼梯，贴满小广告的墙壁，莫南一向看惯，倒也不觉得很触目惊心，借着狭小的窗口透过的微弱光线，看见楼道还算干净，对这房子的好感不由又多了一份。
袁明打开三楼一间屋子，防盗门的上半边脸已经破损，她轻描淡写说了声：“你们不放心的话钉快木板挡住就行。”
屋里一片黑暗，袁明拉开窗帘，兴冲冲地说：“你看，这里还有个封闭阳台，不错吧？”
李天辉探头一看，哪里是阳台，分明就是个小小的外飘窗，窄的只好摆两三个花盆而已，况且又是冲北，根本晒不到太阳，他瞟了莫南一眼，莫南与他心意相通，此时也皱着眉不说话。
袁明又引着在屋里转了一圈，说是三十七平的房子，其实看起来并不觉得特别小，袁明得意洋洋地说：“单位的房子就是这点好，使用率特别高，三十七平的建筑面积，你量量这间卧室，最起码有十五平！”
这一点莫南两个也特别满意，只是相比较大大的卧室，暖气片未免又太小了，莫南悄悄走近摸了一下，温温的一点都不烫手，有点小失望，袁明眼尖看见了，赶紧说：“现在试供暖，所以不是很热，你放心，正式供暖的时候特别热乎，你要是还怕冷明儿让房东再给你们买条电热毯！虽然冬天有点冷，夏天可舒服了，根本不用开空调！”
莫南下意识地往墙上找了一圈，空调呢？哪里有空调？
袁明笑嘻嘻的：“空调坏了还没装，你放心，夏天特凉快，根本用不着空调。”看莫南不说话，又添了一句，“到时候你要是觉得热就让房东给你装一个呗，又不费事！”
说话之间房子已经基本看完，除了光线差点家具破点电器少点，似乎也没别的不妥，莫南和李天辉交换眼色，相互一点头，莫南吞吞吐吐问道：“房子还行，就是价钱……”
袁明爽快地说：“价钱就按昨天说的，年付的话一千五怎么样？”
莫南红着脸继续压价：“我们比较想找个一千三左右的……”
袁明呆了一下：“一千三啊，有点低吧，这房子，你也看了，挺不错的嘛，压得太低我都不好跟人说了。”
李天辉瞟了一眼莫南，莫南只好再次挺身而出：“房子是挺好的，不过我们实在没那么多钱，本来说好一千三谈不下来就找个两居跟人合租呢，还能便宜点……”
袁明一摆手：“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房东，帮你再说说。”
莫南满心感激地望着她躲进厨房，嘁嘁喳喳小声讲电话，舒了一口气问李天辉：“人家这么热心，咱们要不再往上加点？”
“你要是抹不开面子就再添五十？”李天辉凑近了低声说，“房子还算大，可装修跟电器太差了，我上回看过一个差不多的中介才要一千二。”
“那个不是太远嘛，这个好歹近点。”莫南听见厨房门吱呀一声响，袁明已经走出来了，慌忙住口。
袁明一脸笑意：“行了，那边也讲好了，一千三就一千三，谁叫是熟人呢？不过房东要求年付，免得中途还得再找人续租。”
莫南先是一喜，跟着又为难起来：“我们也说不定租多久，要是房子买的顺利说不定半年就要搬……”
“哎哟，我买过两次房，没一回是半年就能住进去的，你现在买期房的话明年十一以前能交房就不错啦，装修至少不又得两三个月？你放心吧，最少得住一年。”
李天辉想她的话虽然也有道理，但是一下签一年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陪笑说：“能不能跟他讲讲半年付？”
袁明带几分不满对莫南说：“价钱已经压得这么低了，唉，我也是好心想帮你们，总不能让我太为难吧……”
莫南早已觉得跟熟人讲价难以开口，此时哪里还好意思再谈，冲李天辉使个眼色，满口答应说：“行，那就年付吧。”心说大不了到时候我们转租出去。
袁明这才重新露出笑容：“那行，咱们这么多年同事，我信得过你，合同什么的也甭签了，你把钱交给我，我给你写个收据，钥匙就归你了。”
莫南忙不失迭地答应，李天辉一拽她，抢着说：“得见见房东吧？两边都不见面的话万一闹出什么误会就麻烦了。”
袁明似笑非笑看着莫南：“怎么还信不过我吗？我也是想替你们省事，大家都挺忙的，既然都谈好了，犯不着再跑一趟不是？你放心，房东跟我们特熟，你们住进来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
依莫南的性子就要答应下来，李天辉比她谨慎得多，何况听她平常说起来，袁明跟她并没多少交情，敢这么信她吗？拦在前头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到底双方见一面妥当些，也省了今后麻烦，不说别的，万一居委会啊社区什么的问起来，我们连房东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都说不知道不也不好吗？”
“哎哟，现在租房有几个见过房东？一万多块钱的小事，何必闹的这么麻烦。”袁明虽然笑着，语调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满，脸冲着李天辉，一双眼睛却斜过来瞪着莫南。
莫南越发难过了。本来人家就是好心帮忙，何况价钱也谈得这么低，再纠缠就显得太不够意思了，悄悄扯李天辉的袖子，要他答应。李天辉左思右想总觉得心里忐忑，这房租的太容易，就算是同事帮忙，也觉得不踏实，于是退一步说：“你说的我也理解，的确大家都很忙，那这样吧，能不能把房产证给我们看一眼？哪怕复印件也行。”
袁明不说话，靠在门框上扁着嘴瞧莫南。
莫南被她看得紧张，又去扯李天辉的袖子，李天辉使劲她的手，示意她别吭声，莫南只好闭嘴。
双方冷场几分钟，最后袁明一笑：“算了，看样子今天也说不拢，莫南，你们回去再商量商量吧，我那朋友就是图个方便才交给我，要是还弄得这么麻烦，那干脆给中介好了，价钱还能高点。”
莫南忽然觉得眼前这黑魆魆的小房子特别值得留恋，一阵冲动就要答应下来，李天辉干忙拉住她，抢着道谢：“也行，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袁明心知事情多半是泡汤了，锁门时脸色便没有进门时那么好瞧。走在院子里，袁明悻悻地说说：“这价钱，这位置，呵呵，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真是搞不懂你们。”
她说话时眼睛根本不看莫南两个，莫南不好接茬，正在尴尬，忽然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跟袁明打招呼：“姑娘，你家暖气得勤盯着点，要是再漏水赶紧打电话，这几天就要正式上水供暖，别把地板泡了。”
袁明含糊答应着，脸不觉红了。莫南一头雾水，难道她在这儿也有房不成？李天辉一抬眉毛，果然内中还有名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