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姚媛的团团脸拉得足有山东烧饼那么长,虽然不说话,但是偶尔瞟向莫南的眼神饱含着控诉和受欺骗的痛苦,闹的莫南不敢跟抬眼看她。
杨林燕奇怪于办公室今天的冷清,于是问道:“周末的面试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于信什么时候来报道?”
姚媛总算找到突破口,气呼呼地撂了一句:“报道?差点就报不了到了!”
“怎么了?”
“怎么了?你莫姐姐问的好题嘛,亏我外甥底子过硬,换了别人肯定就被扫地出门了!”姚媛一边愤愤不平说着,一边尽力不让目光接触到莫南,以显示自己的愤怒,催化莫南的羞惭。
果然莫南十分羞惭地说:“姚姐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忽然灵机一动,顺着她的口气谄媚,“我知道于信肯定能答好,所以才问的,不信你问于信,他答的特别好,别说老温,就连安主任也夸他是个做学生工作的料,说话委婉和气又能抓住要点。而且面试的几个人中我给于信打的是最高分,后来举手表决,我也是第一个投于信的票,不信你问老温。”
姚媛哼了一声,脸色果然有些缓和:“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背后捅人一刀的人,但你好歹事先提个醒嘛,忽然撂出那么刁钻的问题,你让孩子心里有个准备不是?”
莫南接着谄媚:“咳,他那么厉害的人,还用得着提醒吗?没提醒就答得那么好,再提醒一下还了得?”被自己赤裸裸的恭维恶心的直想笑,一边暗自盘算:看来想做到有眼色会说话也不难嘛,只要忍得住不犯恶心不偷笑就行。
姚媛总算露出一丝笑意:“那倒也是,那孩子的确素质好得很,又会来事儿,又会做人。那天我也这么跟他说,我说‘莫南是个老实人,肯定不是成心为难你的,以后上了班多接触接触你就知道了’,小莫呀,我看人从来没走过眼,我就知道你不是成心!”
莫南极为叹服地笑:“还是姚姐了解我。”
姚媛欣慰地笑:“其实回头想想,也多亏你这么一问,那孩子才能给老温他们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不是我吹,换了别人,真不一定答得出来!”
莫南好人做到底,继续通报好消息:“你放心,投票结果当天就出来了,肯定是于信,你跟他说准备来上班就行了。”
像是为了证实她所说不假,程星河跟着就进来笑道:“姚大姐,刚才刘主任通知我这周把于信的档案调过来,好事吧?”
姚媛眉开眼笑:“行行行!他的档案在人才中心搁着呢,明天让他自己去拿,你别跑了,歇歇,每天对着那么一大堆档案真够不容易的!”
程星河笑说:“我可歇不成,我不跟着去一趟万一漏了什么,将来更麻烦。你跟于信说一声,明天九点来系楼找我。”
姚媛亲热地搭着她的肩,边往外走边凑在她耳朵边上说:“行,没问题,明天让他一大早就来。我跟你说,有个天大的喜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姚媛的身影刚一消失,杨林燕就说:“你猜老太太跟她说什么好消息呢?”
“分房?再不然就是老温赏识她?”莫南笑道。
杨林燕噗哧一声笑了,说:“还说呢,你刚才那一番话也真够惊天地泣鬼神了,我在旁边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莫南面红耳赤,嘟囔道:“我不是没办法吗,只好哄哄她,要不然她记了仇,出去给我散播点什么不中听的小道消息,我一世英名岂不就完了。下回我可记住了,再说这种话一定得拣身边没人的时候,免得让人背后笑我。”
杨林燕摇头晃脑说道:“此言差矣!拍马屁怎么能拣旁边没人的时候呢?要是没人见证,被拍者怎么能感到无上荣耀呢?所以说但凡会拍的,都在人多的时候拍,这样才能效果最大化。”
莫南笑完了却又有些惊心,平时以为杨林燕是个不操心的小姑娘,可这一番话说出来,显然并非无心之人。难道只有自己是经管系头一号的傻大姐?
老温虽然交代说让于信十一月中旬报到,然而于信周三一早就走马上了任,挨屋见过同事,满面笑容说:“我先过来学习学习,今后请您多指教。”
于信每天都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虽然没什么正经事交给他做,然而扫地洒水擦桌子,上午替女同胞买零食,中午替懒人打饭,不到两天,经管系上上下下都对他的勤快产生了莫大的好感,连带对姚媛也添了不少亲情分,杨林燕私下里笑说:“真想不到姚老太这么一个人,她的亲外甥居然还不赖!”
莫南庆幸自己找了个不错的搭档之余,隐隐却有几分失落。每个人都有讨人喜欢的一面,唯独自己,似乎一头也不占。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生就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脾气,如何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周五下午莫南加班为即将举行的跨校联谊会做计划表,将近七点的时候昏昏沉沉走出办公室,蓦然发现张岩屋里的灯还亮着,她想起张岩也准备组织研究生的联谊,大约也在加班,于是推门进去,笑道:“还没弄完?要不要帮忙?”
一个憨厚的声音应声答道:“不用了,谢谢。”人却不是张岩而是于信。
莫南诧异道:“你在加班?”
于信笑说:“不是,我什么都不懂,就算想加班也帮不上忙。”
“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看见张岩在做联谊会的经费预算,就想跟他学学怎么弄。”
“张岩呢?”
“他肩膀疼,去操场上活动了。”
莫南不由地走近看了一眼,于信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空荡荡的,只列出车费、门票两项,还都是空白,旁边放着的铅笔倒是被他咬的坑坑洼洼。于信见她看见了,尴尬地笑道:“以前没弄过,没经验,想来想去不知道还有什么。”
莫南一边说:“想好是下午去还是一早去了吗?在外头野餐还是拉到饭店吃?有没有先调查过人数?”一边回想起面试时他的话,疑惑道,“你不是做过学生干部吗,难道以前没组织过?”
于信推了推眼镜,吞吞吐吐地说:“大二以后功课太忙就辞了,隔得太久,忘了。”
“张岩没教你怎么做?”
于信摇头:“他忙不过来,让我自己琢磨。”
莫南有些怀疑张岩是否真的忙不过来,果然有心指点的话,几十分钟也说清楚了,难道张岩并不想教他?
这念头一闪而过,莫南紧跟着惭愧自己的小人之心,忙拿过铅笔一项一项列着,又跟于信解释为什么得考虑这个,这项大概需要多少花费,系里关于这类开支的规定是什么。
大致说清楚时已经半小时过去了,于信抹了把汗,说:“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都弄明白了。”
莫南笑道:“要是张岩忙不开,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来问我好了。你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于信一边使劲点头,一边挂着憨厚的笑容回答:“张岩出去时没带钥匙,我得留在这儿看门。”
于信一直把莫南送出系楼,推了推眼镜低声说:“那个,我当学生干部是好几年前的事,许多地方都忘了,面试的时候怕领导们看不上我,就瞎说很有经验,其实什么我都不懂,要不是你讲得这么清楚明白,我自己肯定不行,实在太谢谢你了!今后向你请教的地方肯定很多,我老听我大姨说你特别热心,到时候别嫌我烦你就好了。”
莫南开玩笑说:“你放心,我决不泄你的底。”
于信尴尬地笑了:“那个,我……”
莫南忙笑道:“我说着玩呢,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好了!”
莫南走出系楼时一身轻松。这几天一直翻来覆去琢磨于信究竟是老实还是深藏不露,可如今他连面试说谎的底细都和盘托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有这样实在、勤快的同事,今后的工作肯定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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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又重新做了调整,可能前面会加上一到两章,部分也有改动。小的改动就不再修改了,新添的这一两天我上传后将会对章节做一个排序,到时候从目录里按顺序看吧,免得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