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默默地坐在车里,他点了一根烟又一根烟,她看着一个人又一个人从眼前经过,有的忧郁,有的开心,有的形单影只,有的成群结队。从早上到中午,到阳光一点一点地从那被楼厦在半空中画出的不规则的图案中淡去,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抽烟抽到脑袋缺氧,抽到嘴皮发麻,她看外面看到眼睛干涩流泪。
“我是一个弃婴,”她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说,“是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从垃圾堆里捡养的,大叔也就是我爸,他曾经受到一段感情打击,后来他变得很凶,经常吸烟,经常喝酒,村里人都很怕他。在我六岁之前,他在我的印象里就像个酒鬼,我没看见他清醒过,那时候我很听话,我以为他就是我的亲生爸爸,但他每次喝完酒就开始骂我,打我,说我是在垃圾堆里捡来的,那时候我不信,可是后来听到村里的人议论后,我才相信。在我十三岁的那年,他因为在外面喝醉酒,出车祸去世了……后来,我就被寄养在我的姑姑家,再后来初中没毕业我就跟村里的大姐出去打工。”
“所以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她沉了一口气,接着说。
他听完她的身世后,心里很沉闷,又点了一支烟,当他感觉到烟头烫到手指的时候,他才下意识地反应过来,甩掉手上的烟头。街道上的路灯已经在悄无声息中亮起,外霓虹闪烁,光怪陆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车窗上睡着,眼眶的周围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他看了看她,然后下了车,他原地跺了跺脚,周围陌生的一切并没有因为黑夜而有所放缓,依然繁华喧闹,车水马龙。
大概两分钟过后,他回到了车上,看了看她,然后给她披上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当她模模糊糊地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周围已经一片漆黑,看见他正看着她。他看见她醒来,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窗外,吸了一口烟。她也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已经不是在原来的地方,外面是一片漆黑而又陌生野外,荒无人烟,寂静得能清晰地听见欢快的虫鸣声。夜空很蓝,星光很亮,一丝丝白色的游云在星空悠闲地穿行。
“呃……”她自己掐了自己一把,痛并庆幸着,这不是梦。
他回头看了一眼她,她稍微痛苦的表情上,突然堆起了一脸的笑意,发自内心的微笑。他看着傻里傻气的她,无话可说。
第二天,早上本来还心情大好的她,到中午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只手捂着肚子,安静地趴在车窗上,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他察觉有些异常的她问。
“肚子不舒服。”她说。
“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他问。
“它来了。”她回答。
“什么来了?”他迟疑地问。
她白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回答:“大大姨妈。”她以为是他明知故问,可是看见他听到“大姨妈”这三个字,耳根发红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你怎么对女人一点都不了解啊?”她问。他没有理会她。
“这附近有没有商场,超市?”她问。
“干嘛?”他问。
“我要买那个东西。”她着急地说。
“要那么急吗?”他问。
“很急。”她说。
“先忍忍。”他加快速度说。
“它出来了,忍不了了。”她痛苦地说。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找到一家像样点的超市,他把车停在超市的门口。
“你能不能下去帮我买?”她一只手掐着小腹,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你忍一下自己下去。”他说。
“已经出来了。”她说。
“那等完了再去。”他说。
“你以为尿尿啊,已经沾到裤子上了。”她伸手摸了一下屁股,手上沾了血迹。
“没事吧。”他问。
“求你了。”她痛苦地恳求说。
“那买什么的?”他犹豫了半晌问。
“随便。”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