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同治三年),天京危殆。时李世贤屯兵溧阳,坚决主张放弃天京,并劝李秀成去溧阳,别作他谋。李秀成不听,轻骑回京。是年二月初,李世贤奉命率军入江西取粮救饥,先后分三批突围。约20万大军结集于江西一带,准备等秋收后,粮足马肥,再全数折回,以解京围。7月19日,天京陷落。接着,李秀成、洪仁玕和幼主相继被俘。
左宗棠在进驻杭州之后,以其得胜之师加紧对浙江境内的太平军围追堵截。1864年(同治三年)5月至7月,左军与坚守湖州的太平军黄文金、杨辅清部激战两个多月。7月19日,湘军攻陷太平天国首都天京,外围太平军纷纷向安徽、浙江转移。
8月中旬,干王洪仁玕辗转来到湖州,李鸿章的淮军寻踪追击而来,与左军相呼应,对湖州零平军形成合击之势。
8月下旬,太平军湖州城南门守将向左军投降,洪仁玕、黄文金率部弃城西走。左军汇合淮军和洋枪队占领湖州。随后,又在昌化、淳安、常山、江山等地接连击败太平军,迫使太平军数万人投降,太平军余部分散成五路陆续进入江西境内:沛王谭星、宗王李仁寿、天将林正扬等部由浙江开化进入玉山、广丰:听王陈炳文、康王汪海洋等部由皖南进入德兴;侍王李世贤、来王陆顺德、戴王黄呈忠等部由浙江开化进入玉山;凛王刘肇钧、利王朱兴隆等部由苏南经浙西、皖南进入弋阳;干王洪开、昭王黄文英、佑王李远继等部由浙江遂安进入玉山、广丰。由于各路互不相统属,势同流窜,加之后有左宗棠浙西、皖南大军的追击,前有江西防军的拦截,以及鲍超所部大军的逼攻,一路损失惨重。左宗棠终于夺得浙江全省。
太平军余部在纷纷转入江西之后,10月,又分四路进向福建。来王陆顺德占永定、龙岩;侍王李世贤克漳州;天将丁太阳等占武平、永安;康王汪海洋等人占汀州。他们互为声援,声势浩大。左宗棠作为闽浙总督,刚刚肃清了浙江全省,没想到太平军一下子就全部转到了自己的另一个辖省。他责无旁贷,顾不得在杭州好好休整,连忙督率所部移驻福建,要与太平军余部继续作战。
李世贤坚持战斗,经江西入广东。10月14日克福建漳州府,斩清总兵禄魁,汀漳龙道徐晓峰、漳州知府扎克丹布等,建立了一个以漳州为中心的太平军占领区。
1864年(同治三年)11月26日,左宗棠从杭州出发,取道富阳、建德、兰溪、龙游、西安,由浦城进入福建。
在此之前,他已于10月间陆续派出了三支军队分路开赴福建:提督黄少春、副将刘明珍率所部马步4600人,由衢州、江山出浦城,转趋建宁、延平,为中路;帮办军务刘典率8000余人,由江西抚州、建昌赴汀州,署福建按察使王德榜率所部2500人继进,为西路;提督高连升率所部4000人,并补用知府魏光邴所部500人,由杭州赴宁波,雇坐轮船,直趋福州,出兴化、泉州,为东路。这三军于11月内先后到达福建境内。此时,清政府还令左宗棠饬提督宋国永、娄云庆分带鲍超所部赴闽作战。
12月29日,李世贤与左宗棠所部大战于漳州万松关,斩清提督林文察,取得万松关大捷。
李世贤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想发展对外贸易,用土产换取欧洲货物,特别是换取军火以装备部队。他既想推翻清朝统治,又幻想与侵略者谋妥协,争取援助,“共襄义举”。但是他从根本上想错了,外国侵略者需要对外屈辱的清政府而不喜欢太平军,怎能站在起义军这一边呢?
1865年(同治四年)1月下旬,署汀州镇总兵关镇国在副将方耀所率清军配合下占领永定。
2月中旬,康国器率部攻占龙岩,陆顺德部太平军败走南清,切断了汀州、连城一带汪海洋部太平军与漳州李世贤部太平军之间的联系。刘典和王德榜乘机向汪海洋部太平军发起连续攻击。
2月22日新泉一战,太平军大败,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3月初,刘典等再败汪海洋于南阳,迫其向龙岩、南靖、永定一带转移。
3月底至4月初,奉命援闽的淮军鄣松林、杨鼎勋两部,由海道进抵厦门。该两部共计8000人,全部装备洋枪。左宗棠得此生力军,心中十分高兴,下令分由海澄、漳浦以攻漳州之南。
5月15日,郭松林等攻破漳州,与李世贤部太平军展开激烈巷战。太平军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放弃坚守7个月的漳州城。16日,刘典等部攻占南靖,太平军来王陆顺德与侍王李世贤等败走永定。左军乘胜追击,5月下旬,刘典等再败李世贤、陆顺德,伤毙太平军2万余人,收降3万余人。在永定韩江边,李世贤的队伍被击溃散,损失殆尽。他只身游水渡河,群众把他剃发掩护山中。为找回自己的队伍,他经过两个多月的昼伏夜行,长途跋涉,终于到达另一支太平军汪海洋部的驻地广东镇平。汪海洋闻讯大惊。在漳州被围时,汪海洋为保存实力未出兵救援。后军中谣传李世贤已死,汪海洋又把李世贤之死归罪于世贤部下李元茂,将他杀死以立威。汪海洋既怕李世贤怪罪,又怕军权旁落,遂于8月23日深夜将李世贤刺杀。
与此同时,左军康国器部与汪海洋部太平军连战于永定等地。康国器依靠抬枪打仗,竟以8000之众击败太平军7万人。6月下旬,左军高连升部在上杭再败汪海洋,汪所部太平军由福建转入广东,7月4日占镇平。汪海洋在镇平城外分筑30多座营垒,广收稻米,为久守计。左宗棠获知此情,急令所部对镇平进行围攻。他以康国器攻镇平东南;高连升、黄少春等扼闽粤武平边境,堵住太平军北上之路;刘典、王德榜分屯福建上梳、武平,作为防堵太平军北上的第二道防线;又令粤军扎守镇平西南。但是,他以闽浙总督命令所部越境到广东作战,指挥上已有很多不便。他自己住在福建漳州,离广东镇平不过300里之遥,却难以到镇平直接指挥战事。太平军在镇平停留了3个月,左军等部的围攻作战并不得力。正当清廷下令左宗棠入粤督师,节制广东、江西、福建三省各军,以图改变镇平战局时,汪海洋已经巧施诱敌之计,大败左军高连升、康国器部,率太平军从镇平成功地突围而出。左宗棠的围歼计划落空。
汪海洋率太平军从镇平突围成功后,经平远入江西,立刻遭到清军席宝田部的堵截,力战不胜,只得重入广东,为左宗棠在广东全歼太平军余部创造了一个新的机会。12月初,汪海洋率太平军一举攻克广东嘉应州城(今梅县),并在城外建土城、望楼,准备死守。
左宗棠这次有“尚方宝剑”在握,指挥战事便能得心应手。他接受部将康国器的建议,对嘉应太平军仍然采用围困战法:以新任浙江提督鲍超率部1.2万人由广东平远趋嘉应之北;以刘典部8000人从大浦攻嘉应之东;以黄少春部3000人、王德榜部2500人攻嘉应东南;以粤军李福泰、方耀二部由兴宁攻嘉应之西;以粤军曾敏行等部攻嘉应之南。另外还有由江西入萼的席宝田、刘胜祥两军参加对嘉应北路的围攻。各路清军从四面八方向嘉应太平军压来,左宗棠也赶至广东大埔,就近指挥。
1866年(同治五年)1月底,各路清军对嘉应实现合围,而太平军主帅汪海洋却在战斗中负伤身亡。众人推举偕王谭体元领导大军,继续战斗。清军会商乘机联营进扎,速合长围。
1月29日,鲍超大军抵达平远县。
2月2日进至相公亭。同日,左宗棠率领亲兵及杨和贵新右营由松口前进。继之,高连升、黄少春、王德榜各军也进扎州城东北、东面的黄竹洋、佛子高、曹塘一带,刘典督所部总兵刘明灯、简桂林,道员李耀南等扎营东南西洋市,赖长水陆三营进扼龙津桥,广东布政使李福泰亦至西路的蓝口,令方耀、邓安邦等部进驻古塘坪,与鲍超军形成掎角之势。4日,偕王谭体元派军出七树径,攻粤军方耀、邓安邦等部于金鸡石、坳口;5日,又统军攻鲍超军,但都遭失利。
见时机成熟,左宗棠咨行各军统领迅合锁围。为防太平军由州南一面突围,特令粤军总兵曾敏行、副将郑绍忠进入州西南25里的长沙墟,延扎州南的小密;刘典所部总兵张福斋进扎黄坑、芹菜洋之间,距州城稍东不过数里;江西席宝田、刘胜祥两军驰扎大坪后,延扎州西面一带,以便蓝口方耀、邓安邦延扎州西南的大乍堡、三门坳,以策应曾敏行、郑绍忠两军。
2月6日,左宗棠拔营进至嘉应州城东的井城。偕王谭体元见嘉应州城不可守,于是与诸将会商,准备从西向兴宁、平和撤往广西,天将胡永祥不同意,坚持要由丰顺、潮州二带越过闽粤边界撤往皖南。谭体元无奈,于2月7日深夜下令开西南门,由小密出黄沙障南撤。胡永祥当先开路,谭体元亲自断后。高连升、黄少春、刘清亮等闻讯即于当夜四鼓率军从东门入城。佐将刘廷贵率三垒之众降于黄少春军前,另支一千余人则赴刘典军前投降。太平军在江南的最后一个据点嘉应州城陷落。随后,高连升、王德榜、康国器、鲍超、刘典、黄少春军相继向黄沙障追击。高连升、刘清亮、鲍超等军于2月8日追至新田,9日再进大田。太平军接战失败,天将胡永祥被俘,霆营起义首领欧阳辉等牺牲,降者约万余人。
王德榜一军于2月8日夜追至北溪。这里四围都是高山,官军居高临下,控扼去路,高呼诱降。眉天义曹玉科、钧天义杨世如、会天福何玉清、天将彭大贵等率领所部约4万人投降。
鲍超一军于2月8日由黄沙障左路追至北溪白沙坝。东平王何明亮、霆营起义领袖黄矮子等率军抵抗,奋战两日,牺牲8000余人,余众2万余人被迫投降,何明亮、黄矮子等被查出之后斩首。
康国器军于2月8日追至丰顺县北白水寨一带。驸马金王钟英、幼陪王谭标、佐将何昌胜等被俘;赞王赖阿养被粤军副将郑绍忠搜获。偕王谭体元受伤坠马落崖后,也未能幸免,3月7日被黄少春路过盘获,解往左宗棠松口大营。至此,太平军除遵王赖文光、淮王邱远才两部仍活动于江北,与捻军联合作战外,江南的太平军余部被左宗棠尽行镇压下去。
黄沙障决战获胜后,左宗棠于1866年(同治五年)2月10日从嘉应州城东的井城折回松口,将降众分别办理。仍饬席宝田、刘胜祥军驻扎兴宁,防堵江西边境;粤军方耀等部扼守长乐、永安之冲,以固惠州门户;檄高连升、刘清亮所部在嘉应者,分扎嘉应州城及长沙墟一带;鲍超所部及闽军未收队者,继续搜剿。
局势稍定,左宗棠即于3月10日(同治五年正月二十四日)由潮州取道诏安返回福建。3月30日行抵兴化。4月3日回到福州。由于镇压太平军余部的战功,清政府赏左宗棠双眼花翎;鲍超加一云骑尉世职,刘典、高连升云骑尉世职;刘典并赏一品封典;黄少春、王德榜等将领也各有赏赐。
四年之内,左宗棠从浙江转战至广东,为清廷镇压太平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收复杭州,扼制了太平军余部在福建的发展,并将其最终消灭于广东。其间大小战役上百次,虽然胜负互见,但胜多败少,胜大败小,显示出了他作为一个军事统帅的杰出才能与远见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