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左右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五十万元,付的不正是这栋房子的首付吗?他红头涨脸地冲盛怀仁鞠了一躬,说:“老板对不起。”然后狼狈地跑下楼去,连电梯都没顾上搭。
卓左右今天是悲喜交加,喜的是他得到了盛怀仁的“半招资助”,悲的是泡妞计划给盛怀仁全盘粉碎。他心里的郁闷实在无法排遣,无头苍蝇一样在歌德福邸漂亮的楼心花园小径里,转了好几圈。最后他拿出手机,拨了张德晓的电话,可张德晓此时正在香河加班,监督他那古董家具的做旧技术,实在脱不开身。他又翻出警花王睿一的电话,可一细琢磨,自己泡妞失败的事,怎么能跟王睿一去说?
翻来翻去,他翻到了季米姐姐的电话,心想: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个远房的表表姐了,至少她那美丽而又有韵致的脸,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幽默和机智,能冲淡一下我心里被美女拒绝的郁闷。目前,自己的工作境遇也算还行,见到高居云端一样的美丽表姐,也不太丢人。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着幽暗的花园地灯,拨通了季米的电话。
电话里,季米好像正在一个闹哄哄的地方,手机里传来很激烈的重金属音乐的声音。“喂、喂”几声之后,手机就断掉了。过了一会儿,卓左右的手机响了,手机那边的噪音消失了,季米可能是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给他回话了。听到是卓左右的声音,季米大叫道:“我最近正想找你,正好你打过来,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卓左右说:“没什么事,就是心情不好,想找姐姐喝喝酒、聊聊天,请姐姐指点迷津。”
“我能指点什么迷津啊,我只能指点迷途,我现在在这个酒吧,就叫‘人人迷糊酒吧’,开在后海胡同里,就看你能不能糊里糊涂地找过来了。”
卓左右说:“你等着我,天亮前我怎么也能找到你,现在你就是我的启明星。”
“什么明星?”
“启明星,管天亮开关的那颗。”
“那你告诉他把开关关了吧,天一亮什么人间罪恶都隐藏起来了,人人都是伪君子。”
“别忘了,你自己就是那个管开关的,是专管我天亮的那颗星。”
“少来了,我今晚上谁都不想管,连自己都不想管。”卓左右听到这里知道季米是有些喝醉了,他不知道季米和谁喝的,但是迫切地想赶过去保护她。因为她是靠形象吃饭的,不能让她在公众面前丢丑现眼。水均益酒吧结账问题都闹得满城风雨,一个喝醉了的女主播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就会招来蜂拥而至的狗仔。
“人人糊涂酒吧”还真是没几个清醒人,一进门两侧就高耸着两个大橡木酒桶,每个人都可以从木桶腹部的龙头上接红酒喝,而且是免费的。这项免费的无限量供给,很少有人能抵抗诱惑。所以酒吧配套的服务就是接送客人的别克商务舱,里面经常东倒西歪地坐着离开“人人糊涂”酒吧的客人。
卓左右找到季米的时候,季米正拿着歌手唱歌的麦克风站在小演唱台上张嘴做现场报道呢:“人单独糊涂不如人人糊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糊涂不如众糊涂。目前,有三分之二的受苦人脱离了水深火热的现实生活,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正在走向通往糊涂的路上,天亮前他们能走到吗?”台下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掌声和喝彩声。
找得满身大汗的卓左右好不容易在一条胡同的尽头,找到了一路打听来的酒吧位置,进了门就看见季米在直播。他挤过昏沉的人群,顺手接过酒吧小弟递过来的一杯冰镇红酒,仰头喝进肚子里。借着酒劲儿用肩膀扛开拥挤满摇的醉鬼们,上台抢过季米的麦克,拉起她就往酒吧外面走。
开始还在挣扎的季米,被夜晚的凉风一吹,头立刻就昏了。那免费的红酒里面勾兑的酒精发挥了催吐作用,季米甩开卓左右的手,跑到四合院的墙角一顿吐,然后就觉得头疼欲裂,天旋地转的。卓左右一只手为她拍打着后背,帮她把胃里含酒精的的东西全吐出来,另一只手揽着她的细腰,防止她瘫坐在地上。
吐痛快了的季米,此时浑身无力,轻飘的像一张纸,哪怕是微风也能把她刮走了。卓左右只好把她抱起来,期望能在胡同口那儿找到出租车。
季米搂着卓左右的脖子,紧紧地勒着,让卓左右喘不过气来。卓左右哽噎地边走边说:“姐你轻点,别把我勒死了。”
“勒死就算了,活着有什么劲呀?我偿命给你。”
“姐,你今天怎么了,你知道我多仰慕你呀,老做梦想当你那样的人哩。”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可羡慕的,连喝酒都没人陪,谁能与我同醉,相思年年岁岁。”季米竟然大声地在卓左右怀里唱起了《渴望》的插曲。
卓左右心想我的姐姐、娘亲、祖宗啊,这是夜里1点呀,又在都是四合院的胡同里,狗都开始叫上了,一会儿准有人开窗骂街。他毫不犹豫地用手捂住了季米的嘴,不让她发声。
季米开始还用牙咬他的手指,后来就不咬了,还一口一口地轻轻用舌尖舔起他的手心来了。卓左右先是一阵发痒,接着浑身发热,身体内部的血管都膨胀起来,燥得口渴。
“你要不是我弟弟该多好啊!”季米用搂着卓左右脖子的小细胳膊把自己苗条的身体拉起来,嘴就慢慢的凑近卓左右的脸。卓左右体味着越来越近的温热气息,不想躲开。可又不能不躲,怀里的毕竟是姐姐呀。
“季米姐,你今天晚上真喝醉了。我是喜欢你,可我真想有你这样的姐姐。”卓左右下狠心,不想跨越亲属的界限。
“我不想当姐姐,姐姐姐姐地叫,都把我叫老了。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季米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她充满爱意的举动碰了软钉子,让她觉得十分难为情。
胡同口豁然开朗了,眼前是一条大道,这不就是平安大街吗?卓左右心里也平安起来,他慢慢的把季米放下来,让她搂住自己软软地偎着。见远处有个车顶亮灯的出租,赶快招手叫了起来。
坐上出租车的卓左右心想:今晚真不是好日子,老天怎么老玩我。自毛小阡留学澳大利亚后,我平静了快一年了。可今天花心一开,立刻就遭遇了情感的完美风暴。先是泡错了老板的女友,接下来又和表姐纠缠不请,暧mei有余,亲情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