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接连不断地发生,商务会馆也的确让卓左右长了眼。一进KTV包房,门前跪着两个穿半袖和短裤的女生,这吓了他一跳。
王艳说:“今天由这两位公主给你俩服务?”
“什么?你再说一遍。”唱歌区有音乐从别的没关严的包房门里传出来,卓左右以为自己受了干扰没听清楚。
“公主,在会馆里她俩都叫公主。”
“嗷,不是战败后亡了国的公主吧,怎么还下跪服务?”
“土老帽了吧,怪不得你季米姐姐叫你山炮。这叫跪式服务,有公主替你跪式服务,给你个皇上当当你都不换,够尊贵的了吧?”张德晓现在是从理论到实践都很超前了,卓左右瞬间变成了白痴。
“那啥玩意,你站起来,让小女孩给我跪着,我承受不起。”卓左右对那个身体像没开榨的萝卜一样干瘦的小公主说。
“那不行,我会被炒鱿鱼的。”那小丫头跪在木地板上,边按摩卓左右的脚边答道。
“别难为小孩子了,一会儿两位哥哥多给点小费什么都有了。”王艳瞧准机会为那两个公主要起了小费。
“那还用你说,我每次来都不省这帮孩子的辛苦钱,就是你的小费我掏得不甘心,你看看哪有跟老婆亲热还给钱的?”张德晓笑嘻嘻地边享受按摩边跟依偎在身边的王艳打情骂俏。
“还好意思说呢,自打认识了你,你就给了我两次小费。成了你挂名的老婆后,什么时候管你要过小费?我陪死了,死鬼!你也不是哪块儿好,为了你我每个月少挣了上千元。”王艳笑呵呵地对张德晓发着牢骚,但显然不是这真的心疼钱。
“哪块儿好,一会儿上了床你不就知道了?”张德晓大言不惭地说。
“讨厌,净说下流话。”王艳伸手去拧张德晓的嘴,张德晓笑嘻嘻地躲着。
“对了,我今天没带钱,上午在公主坟的地铁口买了一条不金不银的项链,小姐,顶今天小费行不?”张德晓变魔术一般从西服里兜掏出一条银亮亮的项链来,外面还有一个精美的缎面长条小盒子。
“我才不稀罕你从地摊上买的破东西呢。”王艳嘴里说着不稀罕,手却急忙上去抓过来。然后拿出项链都没细看,就让张德晓从后面给系在白嫩的脖子上,她显然十分喜欢张德晓给她的任何东西。
卓左右坐在对面看见两个人的举动,不由得担心起来,张德晓不是真的爱上小姐了吧?他不由得想起了手机短信上流行一条关于人倒霉的几大怂事:炒股炒成股东,炒楼炒成房东,泡小姐泡成老公。愈发对张得德晓嘻嘻哈哈的举动感到闹心,也对要继续给他按摩肩膀的“公主”客气道:“我累了,你也累了。我们都歇歇,要不你歇歇我给你按按?”
这句话一出口,张德晓和王艳立即笑得前仰后合的,更夸张的是张德晓眼泪都笑出来了。他边笑边用手点着卓左右说:“你还说你头一次到这种地方来,骗鬼去吧。王艳,你作证,听没听见老卓说都要给小姐按按的话了?”
“听真真儿的,是个老手。”王艳边笑边接张德晓的话茬儿,他们俩人一问一答唱着双簧。
“我是说了,我没不承认呐。我看人家小女孩累的够呛,我跟她客气两句,怎么就成了老手了呢?”
卓左右这一解释,张德晓和王艳笑得更火爆了。张德晓这下才知道老卓真的是个欢场里的新兵,立即对王艳说:“老婆,按老卓说的话真应该是老手,可他又真不是老手。你快去?你那位东北的朋友叫进来吧,让她陪老卓唱歌,把他弄成老手。”
一会王艳领进来一个穿黑网眼袜的女孩,推到卓左右面前介绍说:“卓哥,这是你东北老乡,叫林青霞,20刚出头,第一次出来陪客人,你多照顾点儿心疼点。”
“什么?林青霞。那我不成了秦汉了吗!今天这商务会馆让我有点晕。你的王艳不会也是演还珠格格的那个王艳吧?”
王艳笑着点了点头,把叫林青霞的女孩拉到卓左右面前说:“青霞,你坐你卓哥大腿上,好好陪他唱一段,他的魂就回来了,就不晕了。要不他还老惦记着给公主按摩呢。”
卓左右左躲右让的没逃过去,在王艳的双手把持下,林青霞终于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卓左右今天实在是开了大眼界,先是公主给自己按摩,接着自己又闹出了要给人家公主按按的笑话,然后竟然是林青霞坐在自己大腿上陪自己唱卡拉,真是OK过度了。
本来唱歌很好的卓左右,根本就没心思唱歌,如果你大腿上坐个美女你能专心唱歌吗?
张德晓看着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卓左右,窃笑着给王艳使了个眼色,俩人把稍亮的那几盏灯关了,只留下一个圆球的镭射灯四下扫出五彩的光斑,在卓左右和林青霞脸上幻化和洇染出迷离而幽暗的色彩来。张德晓和王艳俩人悄悄的走了。
卓左右和林青霞合唱完《神话》,有了一种珠联璧合的默契,虽然有几个高音没唱上去,但不影响独自陶醉和互相欣赏。
“你下来吧,我腿都麻了。”卓左右实在是享受不了今天在运河商务会馆里面这所谓帝王般的待遇了,他想在当代社会和复杂的职场,是不是张德晓比自己适应得更快,更游刃有余?
“不行,王艳姐让我把你陪好。”林青霞从卓左右的腿上下来,又用手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卓左右闻到了她嘴里散发出来的一股很浓的酒气。
“你坐好,要不我就走了。”卓左右十分讨厌女孩子起腻。过去和毛小阡恋爱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在学校食堂里她贴在自己身上,当着许多同学的面前还用汤匙喂自己。他始终认为恋爱是私密的,不是秀给别人看的。
林青霞见卓左右严肃起来了,只好放开了手,坐在沙发上随手又端起了扎啤杯。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显见着就有些紧张。
卓左右也有些不知道下面该做些什么,欢场里的事儿他都不懂,也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
“对不起,卓哥。我今天第一次坐台陪客人,看在都是东北老乡的份上,你别挑我。”林青霞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来压抑自己的紧张情绪。
“你家是东北那里的?”
“黑龙江七台河矿上的,我爸出冒顶事故时砸死了,妈妈拿着补偿改嫁了,我只好辍学供我弟弟一个人念书。王艳说我20多是骗你的,我今年才上高三。”
卓左右听了林青霞的话半天无语,喝了一大口百威啤酒,骂自己良心让狗给吃了,自己能把欢乐建立在像自己妹妹一样的小姑娘身上吗?
他虽然听人说过歌厅和酒吧、夜总会的小姐擅长编一些悲惨的故事,以便博取客人的同情,为自己投身卖身行业找个合适的理由。但今天面对这个花名叫林青霞的瘦弱小女孩,卓左右宁愿相信她的悲惨故事是真的。
冷静沉思片刻,卓左右被自己进入运河商务会馆后的举动震惊,还为有很享受这里的一切的感觉内疚自责。更过分的是当看见门厅走廊里穿梭往来的艳女们,自己竟然想就此游戏人间。这彻底堕落的念头吓了他一跳,难道我这不是要成了地地道道的嫖客了吗?难道我爹妈花钱就是培养我干这事儿的吗?我虽然在就业上遇到了困难,但我不能就此举手投降,更不能自暴自弃,随波逐流。迷恋于这些肮脏的地方,想干肮脏的事,难道我大学四年的书都念狗肚子里了吗?
越想越后怕的卓左右,当他让林青霞离开自己的大腿那一刻起,自控能力渐渐恢复了。他战胜了诱惑和软弱,起身从兜里掏出钱夹,拿出200元钱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厌恶今天自己的行为,厌恶这个韩国人开的不谈商务的商务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