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伊帝辛的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妲已:“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吧,从今后你就是孤宫中的一名侍女了。”
妲已行礼,回声是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在妲已的身影消失在空阔的宫殿中后,伊帝辛才转身,望着妲已消失的方向,眼眸变得深思而复杂。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妲已身上甜淡的花香味,这味道是这样轻柔而又和暖,好像能暖到人的心,可是她的人却是这样冷漠和残忍,伊帝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总是在她面前失控,这完全不像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商王了。
自从那个让自己牵心的女人死后,伊帝辛的心也变硬了,变冷了,再不会为某个人心动了。可是自从见了妲已后,确切的说应该是听到妲已的名字后,他的心就又恢复了跳动,再次变得火热起来。第一次听到妲已唱歌时,他的情绪也不受控制的跟着低落起来,心变得酸楚了,伊帝辛不知道为什么,无疑妲已是美丽的,可美丽的女人多的是,他从来不缺,为什么她总是能牵动他的神思。
在低矮狭小的房间里,妲已头一次体会到做下人的辛苦,难怪人们总说不要与人为奴呢,哪怕过得再清贫也是有尊严的,可是给人做奴才就等于失去了一个人最基本的自尊。
换下华丽的丝绸长衫,穿上侍女们的粗布衣服,头上的金钗、颈间的翡翠、手腕上的玉镯、腰间的玉佩也被一一摘了下来,一条布带系住长发,她的身上再没有一点华贵的装饰,整个人也变得如邻家女孩般亲切朴实起来。
当妲已缓缓走向伊帝辛时,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晃神,褪去华服的妲已显得更美了,没有了奢华和优雅、高贵,整个人显得清爽、透彻起来。
“孤以后的起居全由你来服侍,一日三餐也要你去做,明白了吗?”伊帝辛努力使声音变得无情,虽然他很想伸手握住妲已白净的玉手,把她牵到自己怀中怜爱一番。
妲已垂头,细腻粉白的脖颈在垂首间从领口显露出来,如新橙般优美诱人:“是,奴婢明白了。”她低头作答,此时的她已经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娇怯柔弱的样子。
伊帝辛似乎很满意,又似乎很无奈,坐到宽大的榻中深深的望着妲已,妲已不语,站在大殿中央任由他察看。没有从妲已身上看到任何的破绽,伊帝辛摆手:“孤饿了,去准备午餐吧!”
妲已从来没有见过比伊帝辛更难伺侯的人,她知道伊帝辛是故意刁难她的,所以才处处忍气吞声,不想和他争执。若是真的有了争吵,那最倒霉的还是她自己,这点妲已是很知道的。
可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形,即使泥人也会有七分火气的。
伊帝辛把筷子扔到一旁,指着陶碗里妲已特意发好清炒的豆芽叫道:“妲已,端回去重新做,火侯没掌握好,还是生的。”
又指着一碗红烧肉道:“肉做得太油了,没胃口,重做。”一样样的挑来捡去,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妲已做的食物没有一样合他口味的,都要重新去做。
妲已逆来顺受的把东西端走,到厨间又忙碌了一番。等她把饭菜再度端上来时,天已近傍晚。冬日天暗的早,这时已经阴暗下来了,在外面走时再也没有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只余冷冷的风吹寒了全身。
等伊帝辛吃完了饭,妲已收拾好后来不及吃上一口热饭就又被叫了去。
吹吹冻得通红的小手,妲已怯怯的望着伊帝辛,希望他早点开金口下令。“孤要批奏章了,你去把床榻暖好!”伊帝辛手里拿着几块龟壳头也不回的命令着,此时还是甲骨文的天下,人们都把事情记录在龟壳上来传阅或保存。
“暖床?”妲已抬头,疑惑的问着,这个时空可没有暖袋什么的,怎么暖?
伊帝辛笑笑,有些嘲讽的说道:“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的侍女是怎么给你暖的?”
妲已摇头,苏迎和苏蝶可从来没有给她暖过床,她也没有指使过她们干这些:“奴婢不知,请大王训责。”
“不知吗?”伊帝辛唇间含了一丝轻蔑笑容:“用你的身体去暖,连这个也要孤教你吗?”
妲已领命,转身到内殿脱去外面的大衣爬到伊帝辛高大的床榻上钻到被中静卧着。虽然室内碳火烧得很旺,可妲已还是感到寒冷,此时天已近腊月了吧,她这样想着。没有棉花,没有棉布更没有鸭绒等保暖物,伊帝辛即使身为君王也不过是着几件丝制的衣物罢了,妲已不知道他的床上到底铺了什么东西,反正是很凉很硬的,盖了几层的被子都没觉出暖来。
好怀念自己从有苏氏带来的用鸟的绒毛做的被子啊,也不知道苏迎和苏蝶现在可好,小默再来还能否找得见自己?妲已这样想着,又向里缩了缩,一天又累又冷又饿已经使她浑身乏力,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醒醒,让你暖床,你竟敢睡觉?”伊帝辛冰冷的声音回响着,吵得妲已头疼,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就见他冷硬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放大。
惊坐起身来,就觉得一股凉意而来,妲已赶紧下床穿好自己的外衣向伊帝辛行礼。
伊帝辛挥手:“去把孤刚才看的那些奏章整理好。”
妲已顺从的走到一边一块块的拼凑整理着那些龟壳,上面的字细细的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妲已本来睡眼朦胧的又哪里看得清楚,只好大睁着双眼努力去瞧。
等她整理好龟壳想要走时,伊帝辛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今天晚间你就留在这里服侍孤王吧!”
妲已顿步,眼中有怒火闪过,红唇微张了张,又紧抿起来:“是,大王。”她回答的声音大了些,在黑夜静寂的宫殿里显得惊人。
望着伊帝辛从榻后翻出一大块熊皮铺在榻上,又拿出几块虎皮盖在身上,妲已眼睛微眯起来,熊熊怒火在心中点燃。他明明就是故意刁难自己的,有这样大块的兽皮用还要自己暖床,还故意在床上铺上又冷又硬的东西,最可气的是,他是君王却只要自己一个侍女服侍,难道别人就是死人吗?
看着伊帝辛舒服的进入梦乡,妲已简直要暴走了,体内所蓄藏的邪恶因子也被引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