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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襟间泪尚盈

身着白色孝衣,妲已和苏忿生静跪在草席上,望着前来吊唁的人们,她的心中无喜无悲,只定定的跪在那里傻傻的看着。现在妲已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原来她认为人们在悲伤的时候会大哭,用泪水来表示自己的痛苦,可却不知道悲伤到了极致时是会哭不出来的,一滴眼泪也没有的悲痛才是最让人痛苦的。

哥哥也是一样,他的眼眶早已干涩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苏夫人去时,他们兄妹俩早已把所有的泪水流尽了,现在的他们只有人在这里,魂魄却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许是跟随着苏夫人一起走了吧。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走到苏夫人的灵牌前跪了下来,妲已却并无知觉,直到那个人走到她面前紧紧把她抱在怀中时,她才醒觉过来。

“妲已!”那人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妲已如木偶般轻抬起手臂抓住那人的衣袖再不想撒开:“旦,我好累,真的好累!”

旦起身,对身旁的苏护点头施了个礼,接着又蹲下身把妲已半扶半抱着拖出帐外:“我知道,你要是累的话就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守着你。”两个人走到远处的林中,旦抱着妲已轻拍着。

“嗯,你来了,真好!”妲已点头,轻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去。望着妲已瘦弱之极的容颜,旦心中充满了怜意,妲已总是习惯把所有的责任都一个人来担,所有的悲痛也一个人承受,她不会倾诉不会依赖撒娇,这样的她却更加的让人放不下,丢不开,只一心想着要深深的怜着她爱着她。

一滴泪水从妲已的眼角掉落,掉着是两滴、三滴,更多的泪水落了下来,旦轻拭着,却怎么都拭不掉她脸上的湿意,她的梦中又有怎样的悲伤,让她这样的哭泣?

妲已在沉沉的睡梦中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可是打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这让她再也睡不下去。睁开眼睛,妲已便看到不远处两个人影在争斗着,她的眼睛烁地睁得好大,只因那两个人影,一个是旦,一个是小默,站起身来,妲已快步跑过去。这两个人怎么会争斗呢,旦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小默又如孩子般无害,这样的人在打斗,妲已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冲到两个人中间,妲已叫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打架?”

两个人停了动作,各自退到一边去,眼睛却紧紧盯着对方,闪着仇恨的光芒。“他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起来?”旦眼睛望着小默,语气却是在问妲已。

妲已望向小默,希望他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小默抬手极生气的指着旦;“他,抱你!”就这三个字,让妲已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小默误会了,他肯定是以为旦是个登徒子之类的人,趁着妲已熟睡欲行非礼。了解了小默的回护之意,妲已有些好笑起来,走过去把小默拉到旦身前对他轻声说道:“小默,这是旦,不是坏人,他是妲已的朋友,也是小默的朋友,好吗?”

她望着两人,希望两人能够在自己的和解下化干弋为玉帛,可是小默的手始终垂着,一句话也不说,平日里无害的小默,此时却充满了凌厉的杀气。旦的神情也很不好,他始终仇视着小默,就好像有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恨般。

无奈之下,妲已只好用哭来化解这尴尬的气氛:“呜,呜,你们怎么这样,人家本来就已经悲伤得不得了了,你们却一点都不替人着想,还要我来为你们调解,真是太令人伤心了。”妲已这一哭却是越哭越悲伤,她想起了过世的母亲,想起她对自己的爱护,泪水一落便再也止不住了。

“妲已,都是我不好,我原谅他了还不行吗?”旦轻拥着妲已拍抚着她哄劝着。他们谁都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小默拳头紧握着,欲要上前脚步却紧钉在地上,眼中闪着悲痛欲绝的神色,这时的小默已经不复以前的纯净,他的心中有了伤痛和仇恨的情绪。

安慰完妲已,旦走到小默身前,大声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天我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以后要注意了。”

小默紧抿嘴不说话,却在妲已眼神飘来的一刻软了下来:“小默。”定定的,他的口中只吐出了两个字,这让旦神色一紧,有些忌惮起来,妲已却放下心来,小默的话太少了,能够说出这两个字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默见妲已止住了泪水,走到她面前从怀中掏出一物来递到妲已手上,妲已看着,眼中充满了惊喜。原来,小默送到妲已手上的是两颗很精致美丽的石头,两颗石头几乎一模一样,都很光滑,淡黄色的石头上面有着深黄色的纹路,那些纹路细看去却极像两个字,一颗上面写着不哭,另一颗上面写着坚强。妲已被小默的良苦用心所感动,望着两块石头泪水又掉落了下来,这样的两块石头怕是极难找的吧,也不知道他独自一人踏遍了多少山水才寻来的,就只是为了劝慰自己,小默虽然总是不说话,可他却在用他的心来努力安慰着自己,这样的一份情谊怎不叫人感动。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的妲已却没有细想,身为奴隶的小默怎会识字,在这个时空识字可不是那么轻易的,是极高身份的贵族才有的特权,一般人别说是奴隶,就是富户也是不识字的。

旦望着妲已沉默不语,直觉里这个小默很不简单,他定是对妲已存着别样的情怀,只怕他的这份情不下于自己吧。看着妲已小心翼翼的捧着两块石头,旦气苦,怎么瞧那小默怎么不顺眼起来,很想上前把那两块破石头摔掉,可又不敢在这时候去惹妲已不高兴。

无法可想之下,旦只好走过去轻声提醒妲已:“妲已,我们该回去了,灵堂里可不能没人守啊!”这时,他宁可让妲已悲伤,也不愿意让她被那个小默感动。也许人都是这么自私的吧,尤其是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往往使人变得很盲目,他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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