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顾大哥怎么你也卖上了关子!”沈苍尧摇着顾慎行的手臂央求道,“顾大哥你就跟我说说嘛,到底是什么高明办法?不然我今晚可要一晚都睡不好了。”
“我哪里有什么高明办法,左不过咱们偷偷潜进任志远的府衙去,让你长空大哥再教训他们父子一番,好叫他们不敢再生事。”顾慎行说道,冲陆长空挤了挤眼。
“慎行你也…”
“高,顾大哥你这招实在是高!哈哈哈,让任康他这么嚣张!”沈苍尧听罢,哈哈哈大笑道。
“傻苍尧,你顾大哥是在讽刺我你也听不出来?”陆长空好气又好笑,拍了一下沈苍尧。
“慎行,我是真的怕我的冲动害了山庄。庄中人上上下下好几百号,还有来习武的弟子们,万一他们真的敢混淆圣上试听,该如何是好?”陆长空还是有些不安。
“长空,这梁子自你把任康给收拾了,就已经结下了。现在既然任志远他们父子不能见好就收,还越来越嚣张,无非是仗着自己是朝廷命官。”顾慎行嗤笑了一声,“来,你们说说,这任志远平时到底是不是个好官?”
“哼!谁不知道他经常收受贿赂?”沈苍尧气道,“去府衙里要是告状鸣冤,状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礼单。所以贫苦一些的人家,如果遇到了不平之事,根本无处伸冤。”
“可惜我们并无他收受贿赂的证据…”陆长空叹气,“平日里跟他狼狈为奸的那些大户,也不可能出来作证。”
“嗳,你们也别气馁,我既然把这差事拦下来了,那我就一定有我的办法。你们也说这任志远不是什么好官,那就更好办了。”
顾慎行唇角一弯,又转向陆长空道,“只要长空你答应我以后别这么冲动就好。虽然你常在江湖里走动,做事都按江湖里的规矩。但遇上官场里不讲道理的小人,江湖规矩是不起作用的。”
“也是…那日也是我鲁莽了。”陆长空有些内疚。
“哎,长空大哥你不出手,那唱曲儿的小莲不就遭了罪?男儿本色,就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沈苍尧满腔热血道,“若是我在场,我不把他那条胳膊卸了,我就不姓沈!”
顾慎行见他们二人一个比一个热血豪情,笑着摇了摇头。
“慎行你可用过晚饭了?没有我让人再给你做去!”陆长空听完沈苍尧说的,虽然觉得自己是冲动鲁莽,但也是行侠仗义了。兴致上来又要拉着顾慎行去吃庄上厨子拿手的好菜。
好不容易把陆长空他们给推辞过去,顾慎行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坐了一会,看时辰已晚,反复确定不会再有人过来。便换上一身暗色的衣衫,悄悄从燕祺音告诉他的那道角门里出庄去了。
果然出庄十分顺利,偶然有两个巡逻的弟子,也被顾慎行轻巧的躲了过去。戌时已过,此时大街上行人寥寥,大多还都是收摊晚归的商贩。有几家酒肆门口的灯笼还未被收下,里面也少有酒客,只有掌柜的算着帐,小二也忙着收拾桌椅。月明星稀,照在地面上好似镀了层白银似的,白的发亮。
顾慎行匆匆的走过这些街铺,拐过几条小巷,又按着师父教自己的口诀配合着七星踏云步找到了万颜的那处院子。
崔以恒并未告诉自己江宁的藏风楼在哪里,自己要找他,也只能来万颜的别院里守株待兔。
不出自己所料,万颜并不在别院。想到曾经万颜说在密室里给自己留下了一些用得着的东西,顾慎行抱着试一试的心思进了密室。
点燃墙两侧的烛灯,整个密室在闪烁的灯火下一览无余。密室并不大,沿着青砖墙摆了四面半人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紧闭的木盒。剩余空间也只够两人在里面转圜。
顾慎行走近架子,一一翻找。打开木盒,里面大多是一些万颜制好的药,有蛊惑别人心智的,也有让人失去意识的,当然也少不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有几个里面放的是一些制作精巧的暗器,还有几张形态各异的人皮面具。
虽然这些都能派的上用场,可对现在的顾慎行来说还是毫无用处。直到打开了一个木盒,里面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锦囊。
顾慎行拿起锦囊细细端详,认出上面绣的花样是出自万颜的手笔。打开锦囊后,里面放着一张折起来的便笺和一块小巧的木牌。打开便笺,上面用簪花小楷写这几行字。顾慎行看罢满意的笑了笑,收好锦囊,离开了别院。
已是深更半夜,走在大路上遇到巡逻的人难免遭到盘问。顾慎行专挑小巷走,遇到断头巷便提气纵身,用轻功越过。如此走了半刻,才在一个已经关上的门药铺门口停了下来。
顾慎行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似是才睡醒的一个声音,“我们已经歇息了,请明日再来。”
“我误食了砒霜,等不到明日。”顾慎行皱眉。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不一会有脚步声来到门前,拿开挡门用的木板。
“可我们…”来人开门后眼睛仍似睁未睁没醒似的。
“我有事相问。”也不等这伙计打扮的人说完,顾慎行拿出原本放在锦囊里的木牌道。
伙计拿过木牌仔细端详片刻,点点头,将木牌还给顾慎行。探出身子左右看看并没什么人,此时伙计疏懒之气一扫而空,恭谨道,“请跟我来。”
穿过医馆正堂,后面乍一看只是一处小小的院子,只有几间房间,供药铺里的人居住。伙计带着顾慎行走向仍然亮着灯的东厢房,敲门道,“掌柜的,有客来访。”
里面应了一句,伙计便请顾慎行进去,自己依旧回到药铺正堂。
顾慎行进门后,房里布置甚为朴素,只有书架上满满的书籍很是惊人。眼前的中年男子起身向顾慎行拱了拱手道,“在下魏却,阁下何事来访?”
“来你们藏风楼还能有什么事。”顾慎行见这自称魏却的人恭敬之余仍有保留,便直言道,“我叫顾慎行,是来找崔以恒的。”
“顾公子说笑了。既然能找到藏风楼此处暗卡,想必顾公子也是在江湖里走动的。既然知道江湖规矩,那我们楼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魏却仍面带笑意道。
“我有这个,你说我能见还是不能见?”顾慎行依旧拿出木牌,递给魏却。
魏却接过仔细查看,确定是崔以恒随身信物无疑,道,“顾公子可否告知这令牌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你们楼主给我的。”顾慎行挑眉道,“难道还是我强取豪夺的不成?”
魏却也不再问,将木牌还给顾慎行。自己来到床前,在床柱上轻叩三下,一阵响动,床前方一尺处地砖应声打开了一人宽的入口。
“如此,顾公子跟我来吧。”魏却躬身请到。
“还请带路。”
魏却掌灯领路,先下了暗道入口。下了几级阶梯后,是平坦的小道,走了不多时,又见上去的台阶。边上有悬挂一个铃铛,魏却轻轻摇了两下,便垂手静待回音。
顾慎行在边上冷眼看着,心想自己平日里嫌见崔以恒见得烦神,真有事找他还这般麻烦。
一会儿工夫,铃铛又清凌凌的响了起来。
“顾公子请,上面的人已经打开出口等候了。等顾公子上去后,自有他人接待。魏某现行告辞。”
顾慎行道了声多谢,接过魏却递来的灯,便拾阶而上。
上行的阶梯比下来时的要更曲折,弯弯绕绕了几圈才看见那方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