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刚刚那窒息的感觉才从我心里卸去，是什么让那人身上的死寂如此的沉重……
转头看了看床内的乐子芜，看来最好早些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第二天半晚，奇迹般的乐子芜便醒了，我不知道为何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可以那么快的恢复，可是我却是打心底的替他高兴，本想快些告别。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姑苏耀宇提前一步造访，乐子芜在看见他踏入房内时，那手上的碗铁碎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昭示着些什么……
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变得更加的苍白，那表情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我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为什么看见怪医会有如此的反应。
姑苏耀宇就抢先开口了，他的语调使人无法反抗。
“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他说。”
我不放心的看着乐子芜，迟迟不肯移动半步，姑苏耀宇转头皱着眉头看着我，那凌厉的目光，让我有点不舒服。
这是乐子芜那因为生病而变得沙哑的声音，缓慢却清晰的道：“韩笑，你先出去吧，我没事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却从头到尾没有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头，还是选择相信他，走了出去，关上门。
姑苏耀宇看着乐子芜，嘲讽的笑道：“好久不见了，乐子芜。”
乐子芜颤抖了下眼睫，缓缓的垂下，不语。
姑苏耀宇随意的坐在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漫不经心的道：“没想到只不过是杀一个焚天教的长老而已，就能让你伤成这样。”
乐子芜依旧维持的原样，甚至连眼眸都没有抬起来过。
姑苏耀宇也不介意依旧自斟自饮，好不惬意：“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的吧？”
乐子芜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了下，床上的手紧紧的窝成拳。
“我替她还……”
姑苏耀宇把他刚刚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笑容，眼里泛着诡异的光芒。
“哦？你连你自己的那一份都还没还清，还想把别人的再往自己身上揽？”
乐子芜，垂下头，使他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只有低低的声音，传出，“你想怎么样都行，即使要我的命都行。”
“哦？即使要你的命都行？”扭转的语调，他的指腹摩擦着杯缘，“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不稀罕你的命……”
寂静在蔓延，姑苏耀宇嘴角带着一抹狩猎者惯有的笑容。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良久，姑苏耀宇笑了，笑得邪肆。
他道：“不过，她的命，我也不需要。”斜眼，余角看见床内的人松了口气，那全神戒备的身子刹那瘫软在床上，嘲讽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的嘴角。
眼眸转回，看向在门外那晃来晃去的黑影上，也不点破，若有所思。
淡淡的道：“还剩几个人？”
乐子芜低低的回答：“还有8个……”
姑苏耀宇挑眉点了点头，站起身，临出门前，用内力把一颗药丸掷向乐子芜。
乐子芜伸手接住，摊开一看，没有任何犹豫的吞了下去。
姑苏耀宇头也没回的打开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擦身而过。
我心急如焚的走进房内，乐子芜面无表情的躺在床头，那气氛使我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话哏在喉咙口，想说，却在张口的瞬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复了几次，最终，我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深吸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吧。”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干涩的声音。
一句话，我跨出门的脚定定的顿住，手扶在门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那曾纸，我该不该捅破，我有种预感，一旦捅破，也许，我和他就会不到当初了。
眼珠转动，神色闪烁。
“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以后在说吧。”脚跨出，背后的门被带上。
我却立在门口良久，动不了。
我想问，想问他为什么会认识怪医，他们之前又有些什么……
可是……我好怕，好怕他的回答……不是我所能承担的……
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我转头，离开。
乐子芜看着那在自己面前被关上的门，嘴角带着丝苦涩的笑容。
叹了口气，转眼看着那立在门口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到纸窗上的影子。
久久，直到那身影的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的去关心，去心疼，慢慢的，仿佛就变成了一种习惯，戒不掉的习惯。
韩笑，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开始侵蚀的时候你不觉得，觉得的时候就再也无能为力。
他的嘴角带笑，闭着双眼。
韩笑，你自己到底又知不知道？
走到院外，我克制不住自己乱跳的心脏，深呼吸后，才稍稍能够平复。
为什么要紧张？为什么要害怕？
就大大方方的问出口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手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服。
可是……
“怎么，就这么害怕听见些什么？连问都不敢问？”背后那玩味的问话传来。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说话的是谁，这个时候出现，这是不会选时候，还是，太会选时候？
抬起头，故作不解的道：“我不太懂前辈的意思。”
刚想走，却被下一句话拖住了脚步。
“韩笑，你不知胆小，还很自私呢？就这么怕听到别人对你的好？”我的眼神开始游移，内心在煎熬着。
我不是不能感觉到这一系列的事情可能和我有关，只是我下意识的在逃避，我承认我是胆小鬼，可是被人就这么扯开伪装狼狈摊在别人的眼前，我还没这么好的涵养可以微笑以对。
“……还是你怕还不清？”挑衅的口吻。
撇开脸，盯着不知名的某处。
不可否认的，他猜对了，还是第一次在他人的眼中，我仿佛任何的伪装都不够用。
“这好像不用前辈关心吧？”冷淡，是我目前唯一可以运动的反击。
“呵呵……，韩笑，其实你不想知道也是对的，是我，我也不想欠别人这么多……特别是，他想要的你还给不起的情况下……”
双拳紧握，我垂下眼帘。
晚风在树丛中流窜着，带出声音为着万籁俱静的晚上添上些微生气，月光落在眉梢眼角，有种别样的温柔。
“前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是。”
往前跨出几步，顿住。
“几年前，是不是你救得我？”
姑苏耀宇的嘴角的笑容加深：“是。”
“你为什么没有取他的性命？”
“他用其他交换了。”
“什么？”
“30个人的命。”
